桌子上的盒子吸引了江离的注意，换作以前她不会未经楚寒允许，去动他的私人物品。
此时，她却双手不自控地揭开了盒子。
当看到里面的照片，江离瞳孔猛地缩紧，血液瞬间逆流，控制不住地发抖。
里面全是她跟苏哲的合照，每张都拍得旖旎而又暧昧无比。
且不止一张，满盒子都是，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场合.......
照片角落标有日期，正是楚寒在部队的期间。
这些照片都是她跟苏哲还有余潞，参加慈善活动时拍的，她怎会看不出其中的猫腻。
照片最后还有几张，看背影跟她很像的人跟苏哲一起步入酒店的偷拍照。
江离伸出哆嗦的手指，拿起盒子里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她’愤懑而又不屑一顾的声音：
“我怎么可能喜欢楚寒，他在我眼里跟哥哥一样。”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楚寒，我对他好，不过是看他可怜罢了。”
“我之所以喜欢荷花，是因为苏学长就如一株出淤泥不染的清莲，不染尘埃，芳香四溢。”
“喜欢白色自然也是因为苏学长，我第一次见学长时，学长就斜倚在樱花树下，从此樱花树下的白衣少年，便成了我心中的唯一。”
录音最后是一段杂乱的录音，很低，却听出男女纠缠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其中掺杂着‘她’向苏哲的表白......
从‘她’的言语间可以听出，正是楚寒约她却失约，放任她在冰雪里苦等一夜的那晚。
这一刻。
江离说不上是害怕，还是心疼，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连呼吸都跟着停顿了片刻。
什么叫做心如刀绞，此刻的感觉应该就是了。
无法克制的绞痛。
她不敢想象，楚寒看到这样的照片，听到‘她’慷慨激昂的言论，还有在听见那些......声音，是怎样的心境。
楚寒舍弃他向往了多年的部队生涯，放弃父母的血仇，义无反顾地回到俞城，不离不弃地照顾她了整整两年。
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从未对她做出逾矩的行为。
而‘她’在恢复视力后，却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不留余地的付出，却换来她的无情的‘背叛’。
换作是谁都接受不了。
难怪，难怪......
难怪那天清晨，她去找他时，他会晾她在冰天雪地站上半日。
难怪他眼里没有了光，总是那般的阴郁，好似坠入沼泽，无法自救。
他当时该是何等的伤心，失望，后来才会一再对她说那些过分的话。
明知她跟别的男人......
可他还是哄她签下协议，跟他领证，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傻子。
他是怎么说服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的？
江离一颗心宛如被人生撕开，涓涓流血，痛到无法呼吸。
心疼楚寒。
心疼他这些年的付出。
心疼他从未在她面前展露的伤。
心疼他默默承受她的冷言冷语，一个人自苦。
她该如何偿还，才能对得起他这般深情。
滚烫的泪一滴滴砸落。
从大哥坠河后，她再未流过泪，而这一刻，眼泪决堤，抑制不住往下趟。
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他们怎么敢的？
怎么敢伤他至此。
她错了，大错特错。
她不该不问缘由判定他死刑，不该不信他。
致使他们错过将近六年的时光。
致使他承受了将近六年的伤。
江离揪着胸口，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
楚寒接到老宅下人的通知，说江离去了荷塘边的玻璃屋。
他担心江离看到那些东西，便匆匆赶回楚家。
自那年后江离未踏足过玻璃屋，他倒是时不时地会去里面住上一晚，不少东西便留在他的卧室。
楚寒到老宅时，天色已经暗下来，进门就听见有悠扬的琴声，似有若无地自远处传来。
这首曲子，他陪江离在音乐会上听过，也听她弹过——凤求凰。
楚寒步伐滞了滞，寻着声音走过去，最后在玻璃屋的顶层，见到了露台上坐在古筝前的江离。
室内没有开灯，零星点着数盏复古的创意香薰蜡烛，淡淡的荷香弥漫。
她整个人沐浴在迷离的光线中，周围晕染了一层不真实的荣光，像是虚构中的九天玄女。
楚寒站在门口，一时间看得失了神。
她微微侧着脸，目光放在荷塘上，长发用一根红豆簪子挽成了发髻。
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胸口和衣襟衣摆处，绣着莲花的暗纹，飘逸的轻纱袖子跟着她手上的动作摆动，举手投足间有种能令君王从此不早朝的美。
白衣的她清纯甜美，黑衣冷艳孤傲，只有他见过身着红衣的她，美的张扬，勾魂夺魄，能让人仅一眼便沦陷。
他不禁想到那个典故：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
心甘情愿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博美人一笑。
是以。
他不许她穿红衣，她也听了他的话，从未在其他人面前穿过红衣。
她还尚在失明期间，他就想过等她到了成婚年龄就娶她。
他要为她办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准备。
他亲手为她设计了古风婚礼的吉服，也就是她身上现在穿的那套。
可当年领证后，她连结婚证都没翻开看一眼，便离开了俞城。
徒留他站在原地，守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苦苦等待。
他把吉服还有亲手做的红豆发簪封存在这里，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心甘情愿地穿上嫁衣，做他的新娘。
一曲结束。
江离将双手放在古筝上，抚平尚有余震的琴弦，缓缓起身，朝宛如石雕的男人飞奔而去。
直到她扑过来，楚寒才从愣怔中回过神，伸手接住她，将她圈在怀里。
江离仰头望着他，嫣然一笑，“五哥，我来嫁你了。”
楚寒看着她水灵灵，含情脉脉的双眼，喉结滚动，有种失语感，话说得不流畅，断断续续，“既然嫁我，是不是该改口喊老公了？”
江离眸色潋滟，带着润泽的粉唇，轻吻他的喉结，“五哥......”
吐息芬芳，声音娇媚，软到了骨子里。
楚寒落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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