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试结束，距离会试还有几个月，一般这个时候的考生会选择先回家，继续温习功课，明年开春再选择上京。
介时，汇聚的就不止是京城这一带的考生，其他地方的考生也会陆陆续续赶往会场。
这天戚光霁带了银子前来给宋玉暖辞行，他要回家继续温习功课。
他押了自己，也赚了，虽然不多，但是还钱是绰绰有余。
“你要回去？”宋玉暖呷了一口茶，说道。
“嗯，想回去看看娘亲。也是回去温习功课。”
宋玉暖的手一顿，她知道戚光霁回去将面临的是什么。
戚光霁的母亲早就没了，那不过是吴德等人逗他而已，说他的瞎子母亲还活着，其实早就死了。
戚光霁的年纪比她还小，面临的事情却是非人的待遇。
宋玉暖想阻止他回去，因为他这一回去，便是从沼泽坠入深渊。
【宿主，这是他应该走的路。】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
宋玉暖仔细想了想，叹了口气。
戚光霁不明白为何宋玉暖会叹气，却又不敢去问。
“戚光霁，本宫不建议你回去。”他回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他的养母，尸体都被人喂了狗。
戚光霁努力考取功名，不为功名利禄，而是想复仇。
他的养父，也就是瞎子母亲的丈夫，是被人害死的，而他无力平反，所以她选择了走仕途。
“公主殿下？”戚光霁紧了紧自己的手。
他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是担心他不回京城？
宋玉暖没有说话，她在思考这件事该如何去说。若是瞒着，让他一心一意的去考试，可是如果瞒着，她和吴德等人又有什么不同？
可若是说了，眼前这个少年，还那么的小。
【宿主，如果他不经历那些事情根本就成长不起来。】
你们这是加速性成长，他才多大？他今年才十五！
【宿主，古代早熟，而且没有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你不能过于干涉。】
宋玉暖冷笑，他们不是纸片人吗？
那我干涉了又怎么样？
“戚光霁，本宫调查过你的事情，包括你的父母。”宋玉暖还是决定说出来，因为她知道，戚光霁如果回了夜城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以及非人的待遇。
不建议他回去，调查了他的父母？
戚光霁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安。
他嘴唇蠕动，喃喃说道：“殿下，娘亲还在等着我。”
“她如果知道我考上了院试魁首，会很开心的。”
在这个时候，戚光霁才像个十五岁的孩子。
可是，上天却对他如此的残忍。
“你母亲，已经没了，你回去也寻不到她。”
戚光霁脑子轰然炸开，目光呆愣，机械式的说话：“什么意思？殿下是什么意思？”
他眼圈微红，说到最后已经更加失态。
“其实，你内心已经有了猜测，不是吗？”宋玉暖直直的盯着戚光霁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直都让宋玉暖很好看，就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在他不高兴的时候，那宝石的颜色会更加的深邃。
“是吴德吗？”
让玉暖很惊讶，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戚光霁居然冷静下来，只是他单薄的身体还在颤抖。
他漂亮的眼睛似乎溢出了眼泪，仿佛是宝石滴上了水。
美人催泪，让人怜惜，也让人心疼。
“凶手，等你自己去调查。”这事情她隐瞒了下来，因为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甚至有可能让戚光霁被仇恨蒙蔽，失去理智。
“你回夜城，等待你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点，戚光霁承认。
“我想见一见母亲的最后一面。”至少看看尸体。
宋玉暖却说道：“你找不到你母亲的。”
戚光霁是极其聪明的人，他很快反应过来宋玉暖的意思。
在什么情况下会找不到尸体？
只有可能是……尸骨无存。
如果是这样，他的确，回去没有意义了。
以前，金蝉是戚光霁的救赎，现在，她横插一脚，抢了女主戏份，只能把这个孩子承担起来。
戚光霁颤抖着身体，垂着头，眼泪无声的滑落。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笑话你。”她轻轻的拍拍戚光霁的肩膀，然后抬脚就走了出去，顺便把所有人都叫走了。
门被关上，戚光霁一下子瘫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他的养父养母，都没了，他再一次变成了没人要的野孩子。
时辰已经不早了，如花端着食盒，乖巧的站在门外，她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才擦干眼泪，起身去把门打开。
那红彤彤的眼睛，和深蓝色的瞳孔实在是把如花给吓了一跳。
她胆怯的说：“戚公子，殿下让奴婢给您送些吃食，嘱托您要注意身子。”
戚光霁目光落在托盘上，那是一些糕点，看起来特别的精致，戚光霁这辈子见都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糕点。
他的声音已经哑了，有些难听，“谢谢，殿下呢？”
他伸手拿了一块，吃了起来。
“殿下在花厅招待风公子和徐公子，若是您要去的话，可以直接过去。”
戚光霁想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实在是不好在同窗面前丢人。
“不用了，我在这等殿下吧。”
宋玉暖没过多久就回来了，说到底，她对这个小崽崽还是有些不放心。
远远的，她就看见如花像是一只小兔纸一样，有些害怕的缩头缩尾。
戚光霁则是一个大直男，沽溜沽溜的吃着糕点，就像是一只巨型的仓鼠。
莫名的，看着这两个人，她觉得很和谐。
宋玉暖回过神，不由得懊恼，自己到底脑袋瓜子在想什么呢。
如花今年才十三岁，知道什么？
戚光霁看见宋玉暖，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走了过来。
“公主殿下。”
听到这声音，宋玉暖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声音给哭劈了。
她也看出了戚光霁的不好意思，于是避开这个话题，说道：“刚刚风月清和徐文过来，说是打算留在京城，这正好，他们来来回回耽搁的时间实在是浪费。本宫京城郊外有一处宅子，你们三人正好可以住在一起。”
“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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