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的突然逝世，让原本同情秦霄云的人都惊愕了一下。
秦老太君这么多年守护秦家，即使在唯一的儿子出事后，也拉扯着孙子长大了，而且还挺直了脊梁骨，光是这些事，就让京城中的许多人钦佩。
虽然依旧有人说秦老太君是年龄大了糊涂了，但是也有人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毕竟是一家人，闹成这样，难保不是秦霄云做了什么错事，听说秦侯爷喜欢的是次子，多次因为次子对长子不好，大概是老太太觉得心寒了吧，才会以这种方式抗衡，只是不知道秦霄云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这么快就会撒手人寰，会不会后悔。
一时之间，引得众人十分唏嘘。
人这一辈子图什么了，秦老太君也是一个可怜人啊。
夫君走的早，扔下一大家子，自己的儿子又是扔下一大家子，如今年迈，连最后的福气都没有享受，就被自己的儿子给气走了。
楚鱼儿知道的时候，秦家的白帆已经挂上好久了。
两人隔着大门遥遥对视了很久，又都收回了视线。
秦煜琰的话更少了，即使是面对楚鱼儿。
作为秦家的一份子，楚鱼儿也跪在陵前，她对于祖母还是十分喜欢的，得知这个消息她一开始都不想相信。
秦老太君是一个宽厚的长辈，从来没有为难过她，更是没有给她立过规矩，从很久之前，秦老太君就对她十分好了，那个时候她还不是秦家的儿媳。
“这是祖母留给你的信。”晚间吊唁的人离去后，秦煜琰将怀中的信封递给了楚鱼儿。
上面还留着秦煜琰的体温。
她没有问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是他也没有问她是去了哪里一样。
“听说，秦家如今已经分府而居了。”
“嗯，祖母走的时候，也给秦侯爷留了信，祖母以后不认秦侯爷了。”
秦煜琰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楚鱼儿轻轻的抱住了秦煜琰。
“秦煜琰，我总是还陪着你的。”
两人避开了花家，避开了朝廷，避开了江湖，避开了太子，也避开了九皇子。
如果这世上的事，真的可以避开那该多好。
楚鱼儿看着躺在灵柩里的老人，有些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比如让他放弃支持太子。
秦老太君用生命守护的是秦家世代的忠心。
而皇上属意之人是太子，她怎么能在祖母尸骨未寒之时，劝他支持九皇子，又或者劝他看在她的份上，袖手旁观了。
他又何尝不为难。
“和离吧。”秦煜琰的声音清雅幽暗，仿佛是来自地狱里的使者，掠夺了一切光明。
“花家研究过大半个京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楚家隔壁的秦煜琰？花家一开始就打算说服我参与到其中吧？”
秦煜琰看向楚鱼儿。
楚鱼儿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
“和离也好，有些走偏的路如今只是回到正轨而已，我会为老夫人披麻戴孝之后，这份和离书到时候再拿出来吧。”
“自然。”
火盆里的纸烧的旺旺的，但是两人身边却是寒冷异常，仿佛将这么多年的冷气都释放了出来。
秦煜琰盯着眼前的火光，第一次对自己不自信起来。
或许他永远是被抛下的那一个。
九皇子已经回京了，真正的夺嫡之战也正式开始了。
楚鱼儿看向秦煜琰，其实和离也好，她并不想是他的软肋，九皇子也好，太子也罢，在她看来，只要能给百姓带来好日子都是好皇帝，但是偏偏朝廷和江湖没有办法共存，她只想做一个随波逐流的鱼，至于船帆，自然是让给掌舵人。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雨。
秦霄云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
跪在灵柩旁。
“你来做什么？祖母在往生的路上，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你的。”
“我想来劝劝你，人死如灯灭，很多东西不需要一直坚持。”
“画影，把侯爷请出去。”
“母亲定然是希望我送她的。”
“是，祖母希望她引以为傲的儿子送她，但是那个人并不是秦侯爷，我的父亲，祖母的儿子，早在二十年前，就死在了边疆，侯爷还是请回吧。”
“你如今不认我这个父亲，你的妻子，你也不认吗？我与她的立场终将一致。”
秦霄云目光沉痛，他如何不喜欢秦煜琰，可是他知道他和自己的母亲一样，永远是一根筋，他们把秦家祖辈的荣誉看的比什么都重，可是秦家难道不能成为皇座上的人吗？
难道作为他的父亲，他会害了他不成，难道成为皇子不比臣子来的舒服自在？
“不，你和她不一样。”秦煜琰的声音很轻，轻到不仔细听都听不到他的话。
他回过头看向面露不解的秦霄云。
“父亲，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父亲，小鱼儿她是楚家人不错，但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说让我支持九皇子，因为她知道祖母以命相换的是什么，父亲觉得祖母所做为何？秦家以身立世，不求功名利禄，只求无愧于心，秦侯爷您的欲望，秦家承担不起，也不愿意跟着您赌，没错，你们终究立场一致，可至少在祖母尸骨未寒之时，她一心一意相送，而不是像侯爷这般迫不及待展示自己的欲望。”
楚鱼儿整个人陷在阴影中，她没有想到，这件事到底还是牵扯到了她。
“侯爷，大门在那，恕晚辈不相送。”
秦霄云站在原地，没错，太子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选择九皇子的人都有私心啊。
江湖中人不愿意以身入瓮，只想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不受朝廷管束，因为朝廷早就下了相关的公示，回收所有的资源，一切上交国家，田地都将由朝廷支配，更别说山中的私产，江湖中人怎么愿意，以后都要凭借科举？所以他们支持九皇子。
他支持九皇子，是因为九皇子自小就没有学过帝王之术，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给兰妃报仇，所以在他心中，皇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皇上痛苦，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权势如何不惹人心动了？
“既然如此，那为父就等着你破局了，其实为父也很期待你能成长到什么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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