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永隆二十一年，三月三十一日，晚，夜幕如墨。
盛世长安各街各坊却依旧灯火通明。
很多人忙碌了一天，只想在夜色朦胧中犒劳一下自己，让自己对第二天天明之后的生活还抱有一丝希望。
戌时，天顺府大堂。
府主卢如风将三堂六司的堂主司理一干人等召集在一起，神情冷峻。
“凌堂主，你先说下明察堂对此案的看法。”卢如风率先向明察堂堂主凌源说道。
“禀府主，明察堂这几日全员出动，满城排查，确实有发现几处可疑。”凌源说道。
卢如风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示意凌源继续说。
“燕归楼婉君的居所平时除了老鸨，就只有几个侍女能够出入，但在婉君被害那天，还有另外三个人在附近出现过。”凌源继续说道，“一个燕归楼的伙计，一个中年商客，还有一个孩童。伙计我们已经审问排查过，他是偷偷和一个侍女私会，并不知道婉君被害的事。那个孩童没有找到，不过听伙计说那孩童也就七八岁的模样，应该排除。只有那中年商客最可疑，目前明察堂还在搜查他的行踪。”
“务必抓住这条线索。”卢如风说道。
“是。”凌源说道，“北城新联纺火灾，也有几个可疑之处。”
“请说。”卢如风说道。
“新联纺平时非常注重防火防水，因此仓库和四周厢房都严禁明火，出入人员都有门卫搜查，据案发当日的门卫交代，他搜查过所有人员，都没人携带明火。”凌源说道，“但经排查，他并没有搜查新联纺的掌柜。所以不排除新联纺的掌柜自己携带了明火。”
“嗯，一切可能都不应该排除。”卢如风说道。
“淑芳苑的案子同样也发现可疑之人。”凌源继续说道，“那淑芳苑被害的大师傅是常年独居之人，平日里也不与人往来。据淑芳苑的绣娘们反映，大师傅性格虽然孤僻，但在淑芳苑未曾与人结怨，众人皆都对她尊重有加。她们反馈案发当日，有一个陌生少年出现在院子中，扬言要找淑芳苑掌柜，后来在掌柜千金带领下离开。但我们询问过淑芳苑掌柜和那个掌柜千金，她们都说没有见过陌生少年。所以这个陌生少年最为可疑。”
百里牧云在欧阳海身后听凌源说到陌生少年最为可疑，脸都快绿了，明察堂倾全堂之力调查一整天，得到的结果居然是他成了淑芳苑大师傅命案的最大嫌疑人。
“这陌生少年确实可疑，你们务必继续追查下去。”卢如风说道。
“是。”凌源应道。
“凌堂主，你们明察堂是否觉得这三宗命案与绣花盗案有关？”卢如风又问道。
“目前看，京城三宗命案还没有查到关联和相似之处，也没有共同的嫌疑人，应该是三起独立的案件。”凌源说道，“我们也没有发现和绣花盗案相关的线索，应与绣花盗案无关。”
“嗯。”卢如风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又说道，“京城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天发生三起命案，说明咱们天顺府在京城治安上有大问题。我希望各位堂主以后要加强治安整治和监察力度了，凌堂主你们明察堂是监察第一道关，务必要把治安隐患扼杀在未发生之前。”
“是。”三大堂主齐声应道。
“崇堂主，你们明鉴堂有何进展？”卢如风又问向明鉴堂堂主崇明。
“禀府主，据明鉴堂所查，昨日京城三宗命案皆与绣花盗案有关。”崇明朗声说道。
明察堂堂主凌源表情一愣，随即皱着眉头看了看崇明。
他刚说三案与绣花盗案无关，崇明就说三案皆与绣花盗案有关，分明就是在众人面前打他的脸。
“哦？”卢如风说道，“你说说看。”
“府主，大家知道三州三宗绣花盗案里，都有一件物证，绣花的丝巾。”崇明说着，把那三块丝巾放在桌面上，又道，“我们找人鉴定过，这三块丝巾来自东城宛清斋。”
“崇堂主，丝巾来自宛清斋，和这几起命案有何关系？”凌源插嘴问道。
“凌堂主莫急。”崇明说道，“丝巾虽来自宛清斋，但由宛清斋掌柜送给了燕归楼婉君姑娘，而婉君姑娘就是命案受害人之一。这三块丝巾上绣花的丝线，来自北城新联纺，而新联纺却在昨天失火，掌柜被烧死。这绣菊花的手艺来自东城淑芳苑的大师傅，但这位大师傅昨天同样被害，而且是双眼被刺瞎而亡。这与几起绣花盗案受害人都被刺瞎也如出一辙。”
“这也不能断定几个案件有必然关联，也可能是巧合吧！”凌源又说道。
“凌堂主所言不错，凡事确实没有绝对。”崇明笑道，“但如此巧合，各位大人是否觉得会和绣花盗案有关？”
“一次偶然，可谓偶然，连续三次偶然，其中必有关联了。”明镜堂堂主高朋接话说道，“我们明镜堂在调查燕归楼和新联纺案件时，也发现新联纺掌柜与燕归楼婉君姑娘之间往来密切。他们同时出事，也绝非偶然。”
“哦？高堂主说说你们的发现。”卢如风说道。
“崇堂主是否还有未说完之事？”高朋问向崇明。
崇明笑道，“重点的发现都已说完，请高堂主接着说吧。”
“好。”高朋随即说道，“据我们所查，新联纺掌柜除了家中正妻之外，还在外圈养了两个小妾，两个情人。而燕归楼的婉君就是他的情人之一，两人在半个月之前接触频繁。据燕归楼老鸨说，新联纺掌柜花费巨资把婉君接出去了五天，方送回来。”
“这个新联纺掌柜和婉君姑娘卷进同一宗关联案件，就合理多了。”卢如风说道。
“不只是他们俩有关系，我们还查到淑芳苑大师傅和婉君姑娘也有关系。”高朋继续说道。
“哦？”不仅卢如风有些惊讶，众人都有些惊讶，没想到明镜堂在一天之内就把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调查出来。
“什么关系？”崇明问道。
“她们两个都不是长安人氏，甚至不是九州人氏。”高朋说道，“她们两人都来自西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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