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下去，在赵翼方又一次心绪不宁，砸碎了杯子后，隔壁的颜炀终于听不下去，带着唐焱前来拜访了。
看着赵翼方如丧考批的模样，唐焱咂咂嘴，觉得赵翼方真没必要这样。
赵翼方努力牵起唇畔的肌肉，强挤出一抹笑容，招呼着两妖“你们来了。”
颜炀拧着眉，口吻略带嫌弃“不想笑就别笑，笑得太难看了。”
“你们来干嘛啊？”赵翼方边说边拉开冰箱门，想给唐焱拿瓶爱喝的可乐，却发觉冰箱因为自己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补充生活用品，早已空荡荡了。
唐焱像吃糖豆一样，往嘴里扔了几颗灵丹，嚼的嘎巴嘎巴响“还能干嘛，最后一次归溯呗。”
赵翼方身子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眼泪潸然落个不停，他眼尾红红，痛彻心扉的疼痛，让他哽咽的弯下了腰，一字都吐不出来。
唐焱走上前，扶起他，轻柔的帮他顺着气“好啦好啦，没事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们马上就成功了，你高兴点。”
说完，唐焱看了颜炀一眼，两人眼里快速闪过的晦涩，在赵翼方抬起头一瞬，立即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赵翼方敛去眼中的痛苦，像是哀求一般的问着唐焱“我们真的会成功么？”
颜炀抢在唐焱前面回应了他“真的。”
唐焱知晓自己撒谎，太容易被熟悉他的赵翼方发觉到了，所以两人在来之前就串通好，一切问题让颜炀来答。
颜炀在赵翼方眼里看见了犹豫之色，他不疾不徐的告知着他“今天是归溯的最后期限，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归溯就会被因果推行着自己启动，届时，出现的一切，就不再是我们能掌控的了的了。”
真实掺杂着谎言，完美到无懈可击，煎熬的赵翼方痛苦不已。
他如同陷入困境的囚徒，挣扎、彷徨、失措。
他恍然懂得了林湘那时的害怕与痛苦。
也懂得了，爱的慷慨与卑劣。
他心中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告诉他，万一活过来的江未黎，不来寻找他，他也不记得她了，怎么办啊！
另一个再告诉他，江未黎是爱他的，怎么会不来找他呢？他要她相信他，他怎么能先不信她呢？
颜炀和唐焱都缄默无声的给他时间思考，等待着他的答案。
赵翼方这个人，看上去温温柔柔好说话，从来不与人计较。
唐焱在与他相处多年中，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赵翼方的温柔是距离，好说话是保护色，不计较是无所谓。
江未黎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的全部执拗，一部分给了公正，剩下的全给了她。
他会如此，不难猜出的。
良久，赵翼方抬起了头，他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声音嘶哑，少了平日里的从容，多了几丝沧桑“开始归溯吧。”
眼前黑压压一片，无法掌控身体的感觉让赵翼方无所适从，半晌完全进入成功后，他抬起趴在病床上的头，视线顿时撞上了床上那位形如枯槁，戴着氧气罩，手脚发紫的老太太。
是奶奶…终是没来得及吗？奶奶还是病到了这种程度吗？
心脏疼痛如摧，折磨的赵翼方抬不起手去抚摸她的白发苍苍。
颜炀：“赵翼方，你清醒点，例行检查时间日期，别糊涂。”
赵翼方紧抿着唇，四处探查着周围环境。
窗外大亮，已然不是凌晨，不是下午。
病房暖黄色的墙面，像是和赵翼方兆示着，这不是ICU…
也对…ICU是不让家属陪护的，奶奶大概是没几天了…
越想…赵翼方的心越凉，林岚…他救不活，奶奶…他也救不活，江未黎真的能被他救活吗？
掏出口袋中的手机，2028年9月24日，七点四十分。
回忆如潮水般涌入。
孱弱的老人拍拍少年的手“翼方啊，奶奶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了，你给奶奶做一碗，好不好啊？”
少年亲昵的用脸颊蹭蹭老人微凉粗糙的手，黑色眼仁里满是高兴“好！我现在就去给奶奶做！”
奶奶因为没胃口，已经好几天没吃多少食物了，她现在想吃什么，少年当然都想满足她了。
望着充满活力，飞奔而出的少年，老人无可奈何的笑笑。
满心以为奶奶想吃东西是好兆头的少年，浑然不知这将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保温桶坠落在地，滚烫的白粥肆意横流，少年跪在盖着白布的尸体前，哭的撕心裂肺。
这时床上的老人抬起颤抖不已的手，唤了一声“翼方啊。”
赵翼方回过神，敛去眼里热意，走了过去“怎么了奶奶。”
“奶奶想吃你做的皮蛋瘦肉粥了，你给奶奶做一碗，好不好啊？”
赵奶奶说的很费力，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许久。
赵翼方垂着眉眼，为她掖了掖被角，答非所问“为什么要和未黎一起瞒着我。”
当年的他，被一群人骗的云里雾里，所有人都知道奶奶已经癌症晚期了，只有他像一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赵奶奶惊诧的眨眨眼睛，半晌没想通哪里出现了纰漏，会让他能发现的。
除非她的猜想正确，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得通“孩子，你不是现在的翼方吧？”
这次轮到赵翼方惊愕了“你怎么知道的？”
“很高兴能见到你，我未来的孙儿。”奶奶和蔼的笑着，温柔极了，她有些混浊的眼眸顿时升腾起了一抹光辉，像是起了谁一般“我年轻那会，和你爷爷闯南走北，见识过精怪，也领略过妖的风采，所以这并不难猜。”
在他提醒她的身体…要去京都…选择表白的方式时，她就生了疑。
因为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像是她性格腼腆内敛的孙儿能做到的。
除非他是被精怪附了身，或是运用了妖术，才能解释得通。
“何况你从小到大都长在我身边，你有什么异常，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啊。”
颜炀：“看来以前的管理局真不怎么样，还能有这样的纰漏。”
唐焱：“啊这，我竟然没办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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