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方收敛起喜色，拉着江未黎的手，走进水雾升腾的卫生间，合上了门。
狭小的封闭空间，惹得江未黎更加不安。
赵翼方轻车熟路的拆下她腰间的麦，熟稔的关掉。
“阿黎是看得见我么？”
赵翼方问得很随意，但江未黎的心，却像被他一下子被抓紧了一般。
她想装傻“什么啊？”
江未黎真的很不会撒谎，她撒谎时，总是不敢与别人直视。
赵翼方随手拿起节目组摆放的卸妆巾，用手挑起江未黎的下颚，轻柔的为她擦拭着眼睛上的彩妆。
“别骗我。”
江未黎呼吸一滞，果然瞒不了他。
“嗯，我看得见你的灵魂。”
温热的呼吸交缠，有些暧昧。
他没来由的想吻她，但她还在为他解惑，不予他打断。
“下午的时候，我看时间到了，就用了些小法术，让小翼方先沉睡了。”
所以赵翼方才能进入其中，操控身体。
“他会睡多久？”
“大概是两天吧。”
“那就好。”这样他可以陪着她，参加完综艺了。
一阵静谧，只有赵翼方擦拭的动作会发出些细小的声音。
灯光洒落，赵翼方头发湿漉漉的，加上认真的模样显得乖巧极了。
江未黎被他盯的耳尖发烫，歪过头，没话找话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五。”
最后的唇彩被卸妆巾擦去，少女没有血色的面容无处隐藏，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白的近乎透明，好似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一般。
赵翼方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情难自抑的拥住了她。
他生怕他再慢一步，她就会消弭于黑夜之中。
“阿黎会不会觉得，你还这么年轻，我却已经好老了。”
怀中的人，摇摇脑袋，抬起了头，衣服摩擦发出的窸窣声响与她的声音一样让人心安。
“时光会斑驳岁月中的一切，但爱不会。”
“只要我们是相爱的，我们就永远不会变老。”
“是么？相爱么？”碎在空气里的话语，江未黎并未听清。
爱最基本的，难道不是真诚吗？相爱为什么总是要让他捉摸不透呢？
赵翼方扯扯嘴角，强忍着苦痛，问了声“阿黎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赵翼方往后退了一步，两道身躯骤然分离。
他浑身冒着紧张的汗，头低了下来，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声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味道“阿黎能不能，别再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了。”
他可以忍受独自一人的孤独，可以承担丧失所有朋友的后果，但他真的不能没有江未黎的这句话。
江未黎深沉的望着少年，与他对视了很久，久到他泪水落了满脸，呜咽着说出了心声“我只有阿黎了。”
江未黎疼惜的为他擦去眼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阐述事实“未来的事，我们谁也无法确定。”
赵翼方又往后退了两步，他浑身上下充满了抗拒。
江未黎抬起的手，僵在哪里，有些戏剧性。
他不想和江未黎吵架，但他只要涉及到江未黎的事，就容易失措、失控。
“江未黎，你为什么总是要我猜，为什么总是让我问，为什么总是要和我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那明明是非常平和的语气，但却因为赵翼方过快的语速，变得有些像逼问，一字一句打着旋的刺在江未黎的身上，让她有些发颤。
江未黎杵着眉头，收回了自己的手“我只是不愿意给你承诺那些，我不能确定的事。”
长久以来因为极度恐慌所缺失的安全感，在一瞬间彻底被她的话，点燃、爆发。
赵翼方身子抖的如同筛子，要不是他靠在了洗手台上，他都未必能站住。
他的眼神脆弱，语气哀伤“那你就一定要抛下我？”
“我…”江未黎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唇瓣张张合合半天，想说的话，一句也没说出来。
赵翼方忍不住笑了，笑得凄惨又绝美，宛若花朵败落前的回光返照。
泪蓄满了眼眶，一滴滴砸在江未黎心间，让江未黎心疼无比。
她想上前帮他擦去眼泪，却被赵翼方歪头避开了。
“别碰我，你先回答我。”
江未黎再度陷入了沉默。
她低着头，眼中的晶莹落在了脸上，落在了手背上，落在了地上，碎裂成千万块。
江未黎的沉默，让赵翼方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玉的脸庞，泪水蔓延，他用手抵住江未黎的肩，克制自己的语气不要过于骇人“你告诉我啊？你回答我啊？江未黎…”
他不舍得对她发脾气，江未黎知道。
可越是这样，江未黎越是难言，她愧疚到不知自己除了道歉，还能说什么“对不起…”
但这不是他想听的。
赵翼方松开了她，顺着洗手台无力的坐在地上“你骗骗我也好啊…”
她听到这句话，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细如蚊呐的说着“可是我真的会死啊，这是我躲不过的，我不想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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