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红拂
“里面已经烂了。”厨师小心地在鱼鳞下划开一个口，黄褐色脓水从中涌出，“像是死了很多天。”
“马上扔掉。”李海龙当机立断，“传我的令，扔掉所有接触过这鱼的刀具，摸过鱼的人，立刻回到自己房间，等待医倌上门派药。”
“遵命！”厨师长立刻带着手下将大鱼投入海中，向李海龙行了礼后转身离去。
“还没出发就捞上来死鱼不是好兆头啊。”信爷也皱了皱眉，他看着死鱼被抛入海底，这条大鱼让他感到不安。
与此同时，海面上，一支由十几艘船组成的舰队正在平稳地行驶，当前风向正顺，巨大的船帆高涨，帆面上绣着露出獠牙的毒蛇，正是海蜃楼的海牙。
王涛缩在海牙号船舷后的隐蔽角落里，百无聊赖地看着海面，心思却早就飞到底舱的赌桌上去了。他实在想不通夏老大最近为什么非要安排人值暗哨，舰队中无非也就是那些人，谁来了还不都一样。也是倒霉，这个时间正是赌场最热闹的时候，偏偏轮到他值守，不然他早在赌桌上大杀四方了。
就在王涛心里奇痒难忍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一晃，有人闯入了他的视线。
只见不远处的水面上，一艘小船正在海面上飞驰，小船上站着一个身穿鲜红色衣衫的年轻女子，一头漂亮的长发随意绾在背后，被海风吹得肆意飞舞。
那小船驶到海牙号船身附近那女子弓腰一跃而起，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红色弧线，稳稳地落在了海牙号的甲板上。
王涛吓了一跳。这女子他当然认识，整个舰队就没有人不认识她。她不是已经消失了一段时间吗？这个时候突然来海牙号上干什么？难道夏老大设置暗哨防的就是她？
王涛觉得有必要马上汇报，然而他刚缩回脑袋，就觉得脖子上一紧，一根拇指粗的藤条已经牢牢缠住了他的脖颈。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个戏谑的女声：“想遛？动作还不够麻利。”
王涛使劲想要扭头看偷袭他的人是谁，但他越想动那藤条就缠得越紧，挣扎一番后，人没看到，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时红衣女子走到他面前，径直道：“带我去见夏末之。”
王涛感到这句话有不容违抗的气势，再加上自己小命还在别人手中，他只好拼命眨眼睛表示顺从，红衣女子点点头，脖子上的藤条才松了。
此时夏末之正躺靠在软木椅上，嘴里叼着烟袋，上品烟丝正在烟斗中缓缓燃烧，火星一闪一闪，夏末之吐出一口烟，惬意地晃了晃脑袋。
海牙舰队接到海蜃楼的命令，出海已有十天，船上的烟草库存不多，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拿到，但是夏末之并不担心，如果船上只剩下最后一袋烟丝，那一定是在他手中。
侄儿的大仇未报，海蜃楼便下令他停止对舞木的追杀，带人前往归墟之地，而且不能和龙吟作对，这让他十分恼火，但海蜃楼的命令他还是不得不听，在他看来他的命在海蜃楼手上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底舱的光线有些暗，封闭的空间中气氛也有些压抑沉闷，夏末之却不在意这些，他喜欢这样的环境，有些东西不适合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注定存在于阴影之中。隔壁舱就是赌场，喧闹声隔着两寸厚的木板隐隐传来，让他不由得微笑。只要你是在休息的时间而且有钱，什么人都可以来他的赌场玩，就算没钱，有值钱的东西，哪怕是船上配给的物资，也可以拿来抵押，只有一点例外，干粮和淡水不收。
“吱呀”一声，舱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人探头进来。“夏爷，有人要见你……”
夏末之头也不抬，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见，不知道夏爷我的老规矩吗，抽烟的时候什么外人都不见，给我打发走。”
“夏爷，这人，我可拦不住……”王涛苦着脸。
夏末之刚要发火，只听见“砰”的一声，通报者摔了进来，紧跟着传来女人的声音。“那还真是不巧，刚好我也有个老规矩，想找人的时候就必须找到为止。”
夏末之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随后进来的女人，一身红衣，眉眼间透着一股孤傲。“是红拂姑娘啊，失敬失敬！”他嘴上说着“失敬”，却丝毫没有要起身迎接的意思。
红衣女子正是离开耶玉群岛，曾经掌管着乾坤的红拂女，是海蜃楼不可或缺的一支力量。可惜夏末之什么都不怕。
“你不用跟我客套，我跟你没有交情，你也用不着敬我。”红拂双手抱在胸前，面若冰霜。
“啧啧啧，看来红拂女的脾气果然不太好，难怪我听不少人说，耶玉群岛得罪谁也不要得罪红拂女。”
“我脾气好不好，得看对什么人，顺着我的人我当然会客客气气，但是对不识趣的人，我的脾气确实不那么好。”她瞟了一眼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那人，“比如地上躺的这位。”
“看来夏某在红拂女眼中肯定也是那种不识趣的了，真是可惜。”夏末之将烟杆在桌角上敲了敲，倒出多余的烟灰，满脸遗憾之色。
“那也不一定。”红拂脸色缓和了一些。“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来是要你改变航向的，要是愿意我自然会对你客客气气的。”
“咦，什么地方这么重要，要让红拂女专门现身？”夏末之重新将烟杆伸到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红拂的威胁他全然不在意。
“去找罗天凌，你去不去？”
夏末之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个名字，他眯起眼睛道：“红拂女的消息果然灵通，龙吟的确在婆罗地休整，不过我为什么要去找他。”
“要是我能保证你身上的毒在你回到耶玉群岛之前都不会发作，你肯不肯去？”
夏末之神色一凛，终于从半躺状态中坐了起来，将烟杆放到一旁。考虑了一会儿，面露难色，摇摇头道：“那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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