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罗烟不知道卫桓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不仅卫桓不见了，就连那些佣兵团也走的七七八八。
“真是，太松懈了！”卫罗烟唾弃自己，然而眉间是掩不住的生动活泼。
陈静水打坐了一整夜，自然也敏锐地察觉了卫罗烟的改变。
怎么说呢，从前的卫罗烟仿佛没有心的精致木偶，如今娃娃有了一颗心，眼底有了微弱但源源不断的生机。
“大小姐，你总算醒了？”陈静水无奈地打趣她。
“你最好不要叫我大小姐。”卫罗烟微微昂着头，虽然这样说着，但俨然就是一副贵女派头：“我不喜欢，你称呼我的排行吧。”
卫罗烟的排行？
陈静水想了想，卫罗烟虽然被赶出了主家，但是偏偏没有被正式除名，就连主家各位姑娘的排名都没变，如今宗脉嫡长女卫罗姝依然排行第六。
“那，五姑娘？”陈静水试着这样说。
果然，他看见卫罗烟眉毛上扬，心情不错的样子。
只是，这称呼怎么有点莫名熟悉？
陈静水凝眉沉思，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同遥远的梦话一般，隐隐约约地回荡。
“你们不能直接插手，五姑娘赋灵的时候就交给我了，我早有安排。”
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他拼命的想要回想声音的主人，脑子里也只是一团黑暗的空洞。
“五姑娘，你知道在你赋灵的时候……”陈静水突然顿住，凝眉摸上自己的嘴巴。
卫罗烟刚从河边洗漱回来，听见陈静水的话，疑惑地看着呆呆的少年：“怎么了？我赋灵的时候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静水紧紧咬住牙关，才忍住自己的几乎要溢出嘴边的惊呼。
因为他的嘴巴里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五姑娘？
多么熟悉的称呼！
之前的陈静水是这么叫她的？
为什么之前的记忆里没有？
在陈静水的记忆里，卫罗烟与之前的陈静水，亦敌亦友，既针锋相对、互坑互害，偏偏犹如照镜子一般，惺惺相惜。
却不想……陈静水闭了闭眼睛。
不曾想过，那个已经去世的小少年，欢喜且敬重着这个主家来的大小姐。
不，不是大小姐，是五姑娘。
不管她是不是卫家的大小姐，是不是高坐宗女之位的主家贵女。
少年只认那个只身一人来到流月城，放逐自己只求守住一份骄傲的卫家五姑娘。
“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陈静水的呢喃消失在了风里。
卫罗烟已经盘腿坐下，开始她的修炼。
“你就在这里修炼？”陈静水不解：“即便有凌水在，也太大胆了些！”
“我在打坐恢复。”卫罗烟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他一眼：“我的法力消耗的有些多，异常多！”
“异常？”陈静水愣了愣：“符箓术本就极其消耗法力，你又刚刚修复，或许只是不适应吧。”
“最好是。”卫罗烟的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真的太异常了！
即便是她尚未突破法师，也从没有这种打个架要把自己抽空的感觉！
莫不是太虚了，身体还有哪里没调理好吗？
“唰——”
风劲带动树叶的声音在静谧的大森林里十分惹耳朵。
“一、二、三……三个！”
卫罗烟缓缓起身：“陈静水，你这果子今天怕是吃不成了！”
“什么？”陈静水一跃而起：“你知道是什么人？”
“许家的味道。”卫罗烟稚嫩的脸一瞬间阴沉下来：“腐臭阴损的尸臭！”
金光激射而出！
“卫罗烟！”
符箓的爆炸声把陈静水的低呼压了下去。
陈静水只能皱眉抬高声音：“你的法力异常还没有搞清楚！让凌水吞掉，我们快走！”
“原来你也觉得这是异常，而不是不适应。”卫罗烟阴沉的小脸儿微微转过来：“那你刚才装什么装！”
“卫罗烟……”陈静水定定地看她一眼：“你最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态。”
话音刚落，爆破的烟尘里突出两个人影！
“果然是许家！”陈静水咬牙，拉住卫罗烟抬起的手，却被卫罗烟挥开。
她周身法力涌动，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金色的符箓在半空中成型，方圆一里的法力仿佛被磁铁吸向这个中心。
卫罗烟就是台风的眼。
“阿烟！”陈静水心头突地一跳！
他看到随着金色符箓被那只纤细的小手推出，卫罗烟金红色的长发从两鬓开始逐渐褪色。
“白头？”陈静水喃喃自语：“阿烟生命力在流失！”
金色的符箓彪射无数刀光剑影，把还活着的两个许家人绞得粉碎。
稀稀拉拉的血雨落在翠绿的树叶上。
陈静水猛地扑过去揽住了向后仰倒的小姑娘，目光茫然地落在她满头的白发上。
“她快死了？”陈静水的脸上露出些许无措：“凌水，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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