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就要收地了,眼瞅着我家这样,你要真想帮你兄弟,就过来帮婶子干两天活,别的事你别管了。”
二黑子却执意道:“活我当然会过来帮忙,可是我和山子自小一块长大,现在他出事,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要是婶子不放心,你明天就陪我一起去,那大牢里估计没什么吃的,咱给他送点。”
刘氏何尝不想见见自己的儿子?可现在家里公爹和来福都病了,自己又如何走的开。
想了想,对正要倒水的娇娘说道:
“二丫,娘走不开,明天你陪黑子去吧,我给你爹擦身上,你把家里剩的那点白面活了,蒸点杂粮馍馍,明天给山子带去。”
刘氏做出了最高指示,娇娘无有不从,擦擦手去灶房拿起盆准备做饭。
到了后半夜,赵来福的烧到底退了下来,刘氏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摸了摸丈夫湿漉漉的额头,知道他这是怒急攻心才导致的,都是心病。
“要是山子在这刚多好,他这臭小子,鬼主意多,指不定你听他说两句话病就全好了呢。”刘氏一边说一边依偎在丈夫身边,想要寻求点温暖。
这些天,她真的太累了。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求了,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聚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可是她的小山,她还能看到么!
被一家人惦记着的赵小山此时还趴在监牢的稻草上,形象已经和同屋狱友渐渐趋同——蓬头垢面一脸脏污。
不同的是他的屁股还没好利索。
虽然涂抹了赵老爹送来的创伤药,但依然持续钝痛。
现在虽是九月了,天还是很热,非常不利于伤口愈合。
监狱这恶劣的生存条件也滋生了细菌,使得他始终处于低热状态,脑袋混浆浆的。
好在狱友何言昌看他年幼,对他同情的很,不时过来帮他一把。
他感念一个陌生人如此帮自己,嘴里道谢不停,心下决定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报答。
这时,又一只大耗子跑了过去,赵小山吓了一跳。
他就纳闷了,为啥这牢狱里的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要死不活的样子,这耗子倒长得一个个油光水滑皮毛锃亮的。
刚才跑过去的第二只,后背的毛都发黄了,像快成精了似的,那尾巴长的,都赶上他小手臂了。
刚才他就是有伤在身动弹不得,要是如往常那般能走能跳,早一蹦三尺高,窜到房顶了。
太他娘的吓人了!
“一只耗子就把你吓这样,还敢上人家门口讹人?!出息吧。
我刚才睡觉没看着,要看着早抓住吃了。这就是没火,有火的话我早天天烤着吃了。”
何言昌今天第五觉已经睡醒了,正一手杵着腿一手抓虱子。
“咋样?这都好几天了,你到底想没想出来哪个大人物是你认识的?”
没错,赵小山只要清醒,都在不停的想破局对策。
自从那天赵老爹走了就再没来,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大脑不停运转,希望能有自救的办法。
可他都快把赵家祖宗十八代的底扒一遍了,还是毫无头绪。
“嘿,那小子,你家人来看你了。”
是牢头的声音!
赵小山一扭头,屁股一痛,又“嘶~”的一声,还没来不及补充“哎呦”的惨叫,就看见二黑子和娇娘正挎着筐站在门口往这边走开。
“山子……”
“兄弟……”
“二姐,黑子,你们咋来了……”
赵小山又惊又喜,整个人都快乐的眩晕了。
他忍着剧痛,快速挪转身体,双手撑地,向前爬了几步,“二姐,黑子,咋样?爹娘咋样?这杨家到底怎么回事?”
那死牢头拿钱不办事,上次他和爹没说几句话就被撵走了,这次要抓紧时间。
“山子……你,你咋都这样了……”
娇娘早知道弟弟被拍了板子,却不想这么严重,看着赵小山只能以手撑地,心疼的眼泪哗哗直流。
“姐,不是你哭的时候,我没事,看着严重,其实正慢慢好转呢,咱爹给我拿的那个药老好使了。”赵小山安慰了几句,见根本没用,只能转向二黑子,急声问道:“黑子,快和我说说,我爹娘他们都怎么样了?”
二黑子虽然心疼兄弟,但也知道情况紧急,他将娇娘筐里的杂面馒头从石缝里递过去,开始一五一十的把刘氏让他转告的话都说了。
秉着对兄弟的忠诚,刘氏不让说的他也都说了。
包括他家的大黑牛被卖和赵老爹受辱的事。
赵小山听闻自家老爹被杨乙如此欺辱,脑子“嗡”的一声,瞬间充血爆炸。
强烈的恨意淹没了他,让他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去撕碎了那畜生!
可以欺辱他,但伤害他爹……
不要给他机会放他出去,只要他出去,咬牙拼命,他也要千倍百倍的报复回去!
莫欺少年穷!只要自己活着,他和杨家,就是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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