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言花了快一个多小时，把嘴都说得又干又渴，喝了好几杯水，汪琳琳才满意地收起录音笔和小本本，告诉姚言采访正式结束。
“之前不知道，原来你们记者采访人，被采访的人也这么累挺。”姚言朝沙发里靠下去，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汪琳琳也踢掉脚上的高跟鞋，盘腿在沙发上坐下。
“那可不，毕竟采访也算是一种表演，要把被采访人最完全，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观众。既然你不肯给我们拍下来，那就只能从你嘴里尽可能多地搜集到详细的第一手资料了。”
她伸手拍了拍姚言的肩膀，用老气横秋的声音说，“小伙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在报道里面把你塑造成为一个英勇无畏的光辉人民警察形象的。”
姚言翻起手将她搁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拍掉，“得了吧，这点你尤其要注意，那就是我真的不是警察。”
姚言心里暗暗叹息一声，他实在是不配把这个职业的责任和荣光扛在肩上。
汪琳琳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
她把录音笔和小本本很小心地放回了随身带着的黑色手提包里。
“哎呀！”
汪琳琳收拾手提包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声。
姚言和二苟都被她惊到，转头瞧着她。
只见汪琳琳双手捂着小嘴，双眼瞪得大大的，她缓缓地扭动脖子，看朝姚言。
姚言皱眉：“怎么了？你这么害怕？”
汪琳琳摇摇头，“不，不是害怕，我是......我是忘记带宿舍的钥匙了！”
“......”姚言半垂着眼皮，“你其实就是不想去花钱住酒店，所以今天才会这么晚了还要来找我的吧......”
汪琳琳挠着后脑勺吐着小舌头。
姚言一副看穿了的表情。
他站起身，去把书房的门打开，转身对汪琳琳说：“之前你用过的毛巾和拖鞋都在床下边，我就不招呼你了。”
他说完去卫生间洗漱之后，回了自己最里边的卧室。
为了安全起见，姚言上床前把卧室的门给锁上了。
之前汪琳琳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这屋子她并不陌生，而且姚言也确实懒得跟她客气。
姚言躺在床上之后，没有马上睡着，他打开床头灯，半靠在床头，随手拿了一本东野圭吾的《黑笑小说》来看。日式的冷笑话，在东野圭吾很商业的笔触之下，展现得算是生动。
但是姚言心底有某些东西蠢蠢欲动，他看完一个故事之后就再也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在书本上了。
他放下小说，双手抱着后脑，眼睛上翻看着天花板，天花板被床头灯光照得影影绰绰，那些投上天花板的影子，是床头灯旁边的小摆件，是一个伸出两条手臂，抬起一条腿的舞蹈中的女孩子。
姚言不太记得这个跳芭蕾舞的少女摆件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了，不过他有印象，是甄雨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自己当然是不可能主动去买一个这样子的小玩意儿的。
是去年还是前年的生日来着？
姚言看着那个身穿白色舞裙的少女。
恍惚间，她的脸庞，变成了雨薇的脸。
她微笑着，冲姚言眨了眨眼，然后抬起腿，平举双手，优雅地转了几个圈。
姚言伸手将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搁到床头柜上。
他放平身子躺下。
“你这是什么感觉，我感受到了，不是很舒服。”
里姚言从脑海中冒了出来，问姚言道。
“什么？”
“你在想着甄雨薇，但是，除了思念之外，你心里还有另外一股感情，你在阻止你自己去想甄雨薇？”里姚言的语气里充满了疑惑，“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矛盾？一边想着人家，一边又骂着自己为什么要忍不住想人家？”
姚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里姚言和他是在这世上最亲密无间关系，他没有必要隐瞒他。
“还不是因为我们身上的‘神迹’。我现在是个死都死不了的怪物......我们俩人都不是，我又怎么敢轻易去触碰那种名叫感情的东西呢。”
姚言叹息一声。
“......”里姚言沉默了。
“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里姚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没了动静。
姚言苦笑，“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么......”他轻轻地伸手捶了一下额头，说：“还有就是，我脑子里有你这么一个人，我又怎么能用这样的一具身体，去和甄雨薇相处呢？”
姚言他能够允许里姚言同自己分享同一具身体，但是，如果是甄雨薇，还有爱情？那他不可能接受。
姚言闭上眼。
他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和甄雨薇相见的情景。
那是在一家珠宝店里。
当时姚言刚从柬埔寨回来。经历了吴哥窟里的那件事情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有些奇怪。脑子里总是偶尔不受控制地冒出另外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跟他一模一样，但是，它出现的时候，根本就不受姚言自己的控制。就像是自己的身体里住进了另外一个灵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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