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冥王安顿好了，九夭独自折返忘川河畔。
她赶到的时候，川旭已狼狈离去，孟婆也遣散了鬼差。
一看到九夭，风止就开口问道：“玄霄如何了？”
“很虚弱，不过我给他渡灵力了。”
风止闻言，叹了口气，“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做了，你损耗灵力会折寿。”
孟婆关切地看向九夭，点头表示同意风止的话。
“我的寿命是他给的，用在他身上也没什么。”九夭不以为意道。
她看了一眼风止，又盯着孟婆，质问道：“我的身世来历，就有那么见不得人吗？冥王以身犯险挡住白泽，而你，不仅喊回了本已离开的风止仙君，还带了上千鬼差前来。”
再想到天后寿宴上，风止和冥王隐瞒她年纪一事，九夭更觉蹊跷。
孟婆露出错愕之色，解释道：“我喊回风止仙君，是怕川旭伤害你和冥王大人。”
九夭皱眉一笑，厉声道：“他是天族太子，再怎么胡作非为，也绝不可能蠢到伤害地府君主，还是你们觉得我蠢，容易被骗？”
说罢，九夭扭头看向忘川河，以免又因孟婆真挚温柔的眼神对她深信不疑。
风止和孟婆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觑。
“没想到才一千年就瞒不住了。”风止看向九夭，满脸无奈，“随我来吧。”
孟婆见他带着九夭往冥王府方向去，担忧地喊了一声，“风止仙君！”
风止回头看了她一眼，沉着道：“我们告诉她，总比她自己去查要好。”
孟婆脸色微变，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九夭则一言不发，随风止到了冥王面前。
正倚靠在榻上翻阅《百妖志》的冥王见风止面色凝重，九夭更是冷着脸，坐直身子问道：“怎么了？”
风止指了指九夭，坐在了榻旁，“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若她自己去查，其中凶险你很清楚。”
冥王抬眸看着目光坚毅的九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九夭见他犹豫不决，威胁道：“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去找川旭。”
冥王阖上双眸，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颤抖，“你就是她。”
“她又是谁？”九夭扶着桌角坐下，紧张地问道。
“那位故人。”
冥王唇齿间轻轻吐露出这四字，九夭却觉五雷轰顶，无法接受。
她握紧双手，难以置信地盯着冥王，“那位故人不是千年前就死了吗？”
说到此处，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瞳孔倏然变大。
千年前，什么都是千年前，世上哪有许多凑巧之事。
风止干咳了两声，开口道：“你确实是千年前陨落的那位故人，是玄霄救了你，因为你与天族有一些恩怨，他不得不苦苦相瞒。”
九夭死死盯着冥王，试图从他惨白的脸上，从他悲痛的眼中找到些什么，可是她头都想疼了，依旧什么都不记得。
“我为何会失忆？”她喃喃道。
冥王将《百妖志》扔到桌上，温和道：“那个故人是前世的你，早在千年前她就死了，你自然不记得，如今的你只是九夭而已。”
九夭只觉短短几瞬，她就已大梦一场，茫然不知所措。
“我到底是谁？”
那位故人死了，被冥王救了后就成了什么都不记得的她，那她到底算什么。
风止思索片刻，道：“九夭，你就是那位故人，失去记忆的那位故人。”
九夭揉了揉生疼的头，眉头紧拧，“我的真实身份是谁？为何会死？冥王又如何救活的我？”
冥王看向风止，微不可察地摇了一下头。
他又看着九夭，轻笑道：“其实这些都不打紧，重要的是你还在我身边。”
接着，他缓缓讲述起了九夭失忆前的故事。
“你本是神女瑶姬，也是天地间最后的神，身份尊贵，三界无人可比。”
九夭听着这些，除了迷茫，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因为她什么都不记得，听着自己的往事，倒像是在听旁人的故事。
也许只有她的死因，才能激起她的情绪。
冥王见她神色平静，继续道：“后来你与天帝因为妖族之事产生分歧，不过这些事都很隐秘，几乎无人知晓。”
“因为你神女身份，天族一些老家伙对你很是忌惮。”风止补充道。
虽然天帝是天族的君王，可仙再怎么法力高强，修为高深，追根溯源也是由人修炼而来。
尽管他们在人族心中已是触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存在，但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看来，远古时期的神才是真正的高贵。
他见九夭面露困惑，解释道：“打个比方，若一群外来者通过修炼，拥有了鬼神之力，那他们对本就存在的鬼神会有何想法？”
九夭略加思索，冷笑道：“我明白了，一群土匪剃了头占了庙，便将方丈赶尽杀绝，我……，那位故人是被天族众仙所杀？”
冥王摇摇头，苦笑道：“是妖族的大军侵入天族时杀了你。”
九夭想了想，追问道：“绯期为何恨我？”
“他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冥王眼神复杂地看向九夭，“九夭，前尘往事过于复杂，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若他详详细细将其中内情说出来，只怕依如今九夭的性子，非得杀上九重天不可。
风止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当神女太累了，哪有当地府九夭来得自在。”
九夭双手托着额头，声音疲惫道：“你们怕我去天族查探当年之事，所以瞒着我。
又怕天族那帮家伙知道我还活着不肯放过我，所以在他们跟前隐瞒我的身份，是这样吗？”
知道了真相，她心里反而空落落的。
什么都不记得的她，就算知道自己千年前被妖族杀了，心中也无太深的仇恨。
本以为知道害了她的人是谁，她就可以报仇雪恨，结果如今的她如陷沼泽，困顿无措。
风止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我风止的徒弟，冰雪聪明。”
话毕，他见冥王正看着他，便很自觉地离开了。
待风止带上门，冥王坐到九夭身侧，“我告诉你这些，是怕你自己去天族调查招来祸端，至于对你隐瞒真相，也是怕你的身份暴露会有危险，你明白吗？”
九夭放在双手，抬头看向冥王，“总之，我以后继续做九夭就行了吧？”
除了做九夭，她并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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