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5章路见不平（一）
赵恒早朝后回到国公府，便一头扎在了被窝里，睡了个昏天暗地。
他委实没什么精气神去饭堂吃饭了，所以便让小厮打饭回来吃。
当他昏头昏脑的接过饭勺时，突然察觉到周遭气氛的诡异，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了祖母那笑意满满的脸，“怎么好端端的，就病了呢？祖母摸摸你是不是发热了？”
赵恒心中叫苦不迭，他已经快要被祖母给折磨疯了。
这些日子，是躲没处躲，藏没处藏，跟父母亲都商量过不下十遍了，但他们的态度竟跟祖母是一样的。
非逼着他在年底之前就定下婚事，要明年就抱上孙子！
赵恒气得脸都抽抽了，怒愤的当场差点拍桌子，心里呐喊着：你们若是那么想抱孙子，我直接跑到烟花巷子里找个女子给你生就是了，何必娶妻生子经这么一套繁琐复杂的流程呢！
可这些话，他断断不敢咆哮出口的。
便只能硬生生吞咽回肚子里去。
迎上老夫人的注视，赵恒只得强挤出一抹笑来，“祖母，我身子哪儿有那么弱啊，不过就是下了朝回来路上走得急了些，昨天夜里没有睡好，所以想着补一补眠，现在已经全然醒了，我今天还没武剑，我这就去……”
“你给我站住！”赵老夫人一把扥住了赵恒的衣领子，“小兔崽子，我看你往哪儿跑，连着都躲了我两天了，任凭你今个找什么借口，都是不成的，上次给你看的闺秀的画像你不是不满意么，我托了媒婆又找来了几个新的，都是大家出身，人品德行没问题，祖母先帮你过了一关，若是你这边点头了，就拿给你父母亲看，咱们家啊，崇尚婚不强迫，这已经是充分考虑你的意见了……若是搁在旁人家，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赶紧起来，若是再晚一些，该看不完了。”
赵恒的头皮都是紧绷的，“什么叫看不完了呀？您又是搞了多少画像啊？上次那个媒婆，多离谱啊，人家才八九岁的小姑娘，她都给搞来了画像，若非我从中看出端倪，她还死鸭子嘴硬呢！”
“上次那个媒婆确实不大稳妥，祖母已经训斥过了，日后再不会找她，连祖母认识的老姐妹那边都打过招呼了，谁家有这样的好事儿，都不会再找她了，祖母向你保证，上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今天这批，绝对都是好的！”
赵恒哭笑不得，硬是被祖母拉扯着往她的院子走，半路上撞见了一个小厮，跌跌撞撞跑过来，脸色苍白，满面恍急的冲着赵恒道，“少爷，不好了，秦王那边说有急事儿，务必让您亲自过去一趟呢。”
瞧着小厮的样子不像是在装假，老夫人皱紧了眉头，“那个秦功欢，什么时辰派人来不好，偏巧这个时候，你去告诉他，少爷今天有事儿，有什么事情拖到明天去看，也是成的！”
不等老夫人话说完，赵恒已经先一步挣脱开了祖母的束缚，“祖母，秦王是知道最近您在帮着孙子张罗婚事的，此前不是还因此被您给骂了一顿么，这都顶风而上的唤人来传话了，可见是真的有事儿，孙儿就过去看一眼，倘若不是什么大事儿，孙儿立刻就回来，立刻就回来哈！”不等老夫人在此抓住衣衫，赵恒一溜烟已经跑没影儿了。
只剩下那满头大汗的小厮，感受着周遭的低气压，尴尬的笑了笑，颤抖朝老夫人福了一礼，慌忙逃开了。
主仆两个在府门口回合，赵恒一脸的放松，“今天这戏唱的好，就是下次别忘头上搞这么多汗水，太多了，反倒显着有点儿假模假式的。”
小厮忙结果碎银子，虚心的接受了赵恒的意见，满口答应了下次一定会将自己的演技再提升一下。
赵恒伸了个懒腰，因为是找由头跑出来的，所以今天也没带人，闲闲的晃悠在丰都街市上，一时间身心都放松了。
正当他准备去买点吃食填补填补嘴巴时，忽然瞧见了前方路中央围堵着的人群，从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腿间隙，看到了被拉扯着甚至剥掉了外衫的女子，正被几个大男人拳捶脚踹的。
女子仍是不从，朝着男子们相反的方向爬着。
百姓们指指点点，诟病男子们太过残忍了，对一个女子怎么能下如此的狠手，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将女子袒护下来的。
赵恒是没什么心思看热闹的，他也不是那种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人。
因为现在的世道，谁黑谁白连其自己都未必分辨清楚，更何况是旁人了。
可正当他准备绕开的时候，那被打的女子就快要冲出人群了，她远远的往赵恒这边看着，目光很是凄楚，眼神里满是祈求，就那么柔柔地盯着他。
赵恒怔愣了一下，环顾一圈，发现这个方位就只有自己一个，这才确定女子看的就是自己。
女子缓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坠到地上，跟泥土糅杂在了一起。
女子不再挣扎了，认命的倒躺在了地上。
赵恒发现，自己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他鬼使神差的扭转了方向，朝着女子和人群的方向走去。
高喝一声，将挡在前方的吃瓜群众给震慑开来，所有人让开了一条路出来，赵恒冲上前去将女子拉扯起来，塞到了自己的身后，“皇城脚下，你们怎可如此凌虐一个女子？”
对方约莫有六七个壮汉，每个都是凶神恶煞，那拳头钻起来比石头都还要硬。
他们显然没把赵恒放在眼里，抖动了两下肩膀上的肌肉，冷哼着喝道，“你个瘦鸡，别没事儿找事儿，否则搞成烂摊子，当心自己没法收手！这女人是我家哥哥花钱买来的，别说是打了，就算我当街把她给杀了，她也没有半点怨言，你若是想替她鸣冤，好啊，双倍的价钱，五百两，你把她买下来，哥儿几个保证，绝不再找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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