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炮击中稍微喘息过来,整个南京城又重新陷入了航弹的肆虐中。
谢承瑞躲在城楼上的碉堡里,刚才的榴弹炮集群射击让出身于炮校的他很是羡慕,心中想道:国军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么强大的炮火呀!
他做梦都想指挥一个炮团,这次教导总队扩编,终于有了个炮团。他满心欢喜,以为这次十拿九稳,炮团团长的位置肯定是他。可没想到最后偏宜了外来户楼迪善,少将团长是国军中的独一份。而自己不得不继续指挥着步兵团死守在这一线防线上。想到这里,谢承瑞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三营长从黑着脸跑了进来,扑通跪在谢团长面前,哭着说道:“团座,炮火太猛了,如果再不让三营撤下去,那全营都没了。”
天上的轰炸机还在扔着航弹,攻击机也在俯冲着阵地。
三营从昨晚上到阵地,到现在为止鬼子毛没见到一根,整个营却已伤亡殆尽,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三营长很是憋屈。
他很希望团长能准许他们撤退,让一营接手这条防线。
谢团长何尝不知道,不光面前的三营长,还有正在第二道防线备战的孙玉民,都在盼望着他把一营派上去。可他也有他的苦衷,临来南京城时,桂总队特意交待他一定要好好保住一营,就只单单因为一营是他的起家部队。谢承瑞不能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只能在别人的异眼中硬挺着。
轰隆……
近距离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碉堡内的二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震感。
谢团长连忙走出来一看,吓了一跳。
城楼左边的城墙让一颗航弹直接命中,条石青砖的城墙硬生生地被炸蹋了一截。这一截足足有四五米的距离,还好城楼下面没有日军。
谢团长急忙对身边的三营长命令:“赶快用沙袋堵,晚了就来不急了。”
三营长怨恨的眼神看着他,跺了下脚。
招呼着城楼上不多的三营士兵扛起沙袋就往缺口下扔。还好二营在构筑防御工事时在城楼城墙和城下都准备了大量的沙袋。当时自己还问了二营长孙玉民,有必要需要这么多沙袋吗?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又是这个孙玉民,谢团长苦笑着摇了摇头,还好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部下。
远处的日军大佐胁坂次郎从望远镜中看到了一颗足有两三百公斤的航弹直接命中了城墙,坚固的条石青砖城墙立刻被炸蹋出一道四五米长的缺口。
他阴蔼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笑意,机会来了。
他对围站在他身边的一堆军官连续下达了几条命令。
日军终于又进攻了。
城楼上的三营伤亡很惨重,还要冒着敌机的轰炸和扫射将这么大的缺口堵住,三营有点力不从心了。
“鬼子上来了。”有人喊道。
谢团长骂了句该死的,也朝远处望去。
只见在十多辆坦克的带领和掩护下,蚂蚁似的日军步兵小跑着往城楼攻来。
隔着几百米,坦克车上的37mm炮就开始发出火光,还有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也停留在远处开始炮击。
这两种炮虽然口径小,但是它们是直射炮,可以抵近射击。相比于榴弹炮和加农炮等超远距离曲射炮盲炸来说,守军士兵更怕它们,直接原因就是它们可以抵近射击,而又拿他们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缺口是一时半会堵不起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守住这个缺口。
谢承瑞急忙打电话命令一营火速前来支援,又打电话将城墙被炸塌的情况报告给了旅长周振强。
他没注意到就在他打电话求援时,二营已飞快地在内城城角用沙袋垒起一道临时防线,几挺轻重机枪已经架了起来,方向正指着外城墙那个被炸塌了的缺口。
一夜的安宁换来的是更加疯狂的进攻。天上的飞机还在轰炸,地上的重炮又响了。九二式步兵炮,37mm坦克炮,迫击炮,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反正是各式各样的炮弹下雨似的落在光华门阵地上。
城楼上除了碉堡内的机枪和机关炮还在开火外,没人敢在城墙上冒头。
以三营现在的人手和武器弹药想要守住这个缺口已是天方夜谈。
可即使是这样,三营的士兵们都仍未退缩。猫着爬着都拼命的往城下甩着手榴弹。
城下的日军用坦克炮和步兵炮硬生生地用炮弹将原本就炸塌的城墙缺口扩大扩深了两三米。
在强压住城楼上碉堡的火力后,几十名日军扛着厚实的方木和木板,飞快地在护城河上,在缺口前面架起了座七八米宽的临时木桥。
虽然说不能过坦克车之类的重型装备,但是步兵们已经可以直接冲进城去了。
三营长亲自扛着一挺捷克式疯狂的扫射着涌入缺口的日军们。连续打光了两三个弹夹,强烈的震动和后作力致使他握枪的手都已经在轻微地发抖。
八九式中型坦克车上的机枪手发现了如杀神般的三营长,瞄准他扣动了车载九七式重机枪的扳机。三营长身中数弹,倒在了血泊中。他还没有死,冒着血泡的嘴里面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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