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说完这句话，对乐遥解释道：“你也知道络织女的事情，既然我答应了她，总不能一直拖下去。”
乐遥想着她与其在这里未语泪先流，还不如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得好，也许注意力一转移心情还能好些，于是赞同道：“你若是想去，那有什么不可呢？”
娇娘垂眸笑了一下，只是她现在无论是做什么都透着一股疲惫和虚弱：“嗯，你放心。既然我和白翊没有可能，我也不会一直沉溺于此。”
乐遥道：“我相信你，只是若是你去宁陕，我想和你同去。”
“你去宁陕也有事情吗？”娇娘问道。
乐遥一怔，复而道：“就不准我在宁陕有故人吗？我那故人长住宁陕，你若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许问他也成。故而我这一路和你结伴同行，可好？”
娇娘原本担心乐遥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要走这一趟，见他这么说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是求之不得了。”
乐遥笑了笑道：“你还是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等你酒醉过了再走才是。”
娇娘抿嘴笑了一下，极为矜持，然而她确实如乐遥所说头痛欲裂难以赶路，于是就此重新躺回了床上道：“那好吧。那你在哪里休息。”
乐遥道：“我一只天生雪狐，这冰天雪地还有我不能容身之处么？你放心就是。这户人家的主人是有福泽的人，你在这里休息我也能放心些。只一个，你若要再喝酒，好歹让我陪着，知道吗？”
娇娘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脸来，闻言乖乖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她连话说的也少了，幸好乐遥不是寡言少语的人，并不觉得尴尬。他在这房间里嫌弃的四处看看，到底为自己幻化出一张交椅坐了上去。他姿势极为优雅，又懒散至极，就这么靠在椅子上给人的感觉像是盘在椅子上打哈欠的白狐狸。
乐遥道：“你先睡吧，我守着你。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娇娘笑了两下道：“不用，我……”
乐遥抢先一步道：“当年我身受重伤，也是你守着我等我痊愈。如今转换过来，你是心伤又有何妨。”
娇娘这也不好再推辞，何况因是乐遥在身边，她心中倒安心多了。可是刚刚闭上眼睛，她就能在眼前无尽的黑暗之中看见白翊的身影，便又睁开眼睛来，可声音里面多了一丝委屈：“阿遥。”
乐遥原本也是在闭目养神，闻言立即睁开眼睛道：“怎么了？”
“阿遥，我睡不着。”
乐遥笑道：“既然睡不着，可要跟我说说话吗？”
娇娘并不看往乐遥，而是盯着天花板道：“好，可是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乐遥道：“既然你不知道要说什么，那我和你聊一聊好不好。”
娇娘抓着被角道：“好啊。”
说些什么吧，只要说些什么，让自己忘记白翊和与他有关的一切事情。
乐遥抚摸着交椅的扶手，看着娇娘的模样微微笑道：“我来到云州之前，就曾经路过宁陕。”
他语音悠悠，如讲述一个故事：“你可去过宁陕吗？”
娇娘道：“我未曾离开过云州几次，宁陕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据说那里曾经建立过好几个皇朝，人烟鼎盛，古色古香。”
乐遥颔首道：“你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宁陕之中多风流雅士，多豪门大族。络织女所说的那位三公子想必也是出自宁陕的世家阀门之中了。咱们或许可以按照年头，找一找络织女的身份，或许这位三公子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娇娘道：“若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乐遥笑呵呵道：“你放心，终究会水落石出的。人生在世，总会在世间留下一丝痕迹。”
娇娘轻声道：“是吗？”
乐遥转而道：“正好我和你去一趟宁陕，大约事情办完回来，没准儿萧萧和破晓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处吃酒。”
娇娘道：“好。”
乐遥觉得自己平日里那些花言巧语的能耐都不堪一击，此时竟然黔驴技穷，到底也想不出来什么话题了，实在是丢人。他便搭着椅子道：“或者有空，你去涂山散散心。不说别的，我们涂山，风景优美，民风淳朴，定能叫你乐不思蜀。”
“我还是别了，难道要我和破晓一起结庐而居吗？”娇娘微微侧过脸来看向乐遥。
乐遥道：“总是有法子的。”
娇娘道：“我总觉得你的修为有所精进，是要修成九尾了吗？”
乐遥垂眸看着自己衣衫上的纹路，是他素来喜欢的锦华纹，只可惜现在看在眼中觉纷然缭乱。
他断然道：“怎么会，我只怕一时半会都修不成的。”
娇娘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因此松了一口气，然而她笑道：“你若成了天狐大神，我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两个人现在聊天尴尬极了，娇娘索性闭上眼睛道：“我再试试。”
或许是她精神松缓了下来，不再执着与自己已经失去的感情，这一闭眼她竟然一下子就睡着了。
乐遥这才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
只有这个时候，他的感情才是真实的，能够拿到阳光下面，不用担心被人拒绝的。他甚至可以感觉出来现在娇娘对于任何亲密关系的恐惧，已经恐惧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所以他只能在这个时候偷偷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他说的没错，他确实在宁陕有故旧，可是他终究还是为了陪着她。
乐遥已经经历过一次千里寻来只看见她痛苦醉酒了，他绝不愿意再一次在她孤独无助的时候留着她一个人在这世上徘徊。
哪怕是用朋友的身份呢。
乐遥托腮轻轻笑了一下，目光总是控制不住的在娇娘的脸上流连。
他想，这样的好相貌，或许自己那个颜控母亲也会喜欢，等到娇娘愿意，自己或许就可以带她回到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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