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力感紧纠着他的心。
萧正绪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发涨，那种痛苦暴戾的感觉又在脑海中轰炸开来，从额头开始，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让他全身觉得僵硬又痛苦。
他烦躁地推翻了书案上的茶盏，茶水倾泻，茶盏掉落在地上，摔碎成零落一片片。
伺候的内监立刻跪了下来，声音颤颤地问道：“陛下，可是又头疼了。”
“把金丹拿来。“
“喏。“
小内监立即站了起身，走到了屏风后，从一个小木匣里取出了一颗金丹。
他快步走到了陛下的面前呈上了金丹，旁边侍奉茶水的内监也机灵地赶紧端上了一杯热茶。
萧正绪暴躁地拿过金丹，立时塞入了口中，和着温热的茶水快速地吞服了下去。
茶水有些发烫，又饮得太快。
一时间，有些卡住了喉咙，萧正绪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呈上金丹的内监有些慌了神，赶紧拿过了丝帕，替萧正绪擦去了嘴角倒流出来的茶水。
萧正绪咳了半晌才止住了喉头的麻痒之感。
一张脸因为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
他别过了脸，如狼般阴鸷的目光落到了方才呈茶的小内监身上。
“陛下恕罪。”小内监吓得脸色煞白，跪倒在地。
茶水是早早就备好的，不过主子要得急，内监也来不及放再温些了，立刻就呈了上来，谁料主子竟喝得这么急，这一下直接就呛得满面赤红，眼神更是浓浓的杀意。
萧正绪挥了挥手，模样既不耐烦又很是烦躁，“拖下去，杖毙。”
小内监一听这话就惊得双膝跪地，还来不及嚎哭求饶，在一旁的侍卫就立刻上前，押住了他的双臂就把他往外拖。
此刻他更是面色惊慌，神色惶恐地出声求饶。
声音凄厉且刺耳。
“陛下，陛下恕罪，陛下……”
“聒噪，把嘴堵上。”
萧正绪很是不耐烦，侍卫们闻言立即拿了布帛把小内监的嘴给牢牢地堵上了。
御书房外行刑。
板子一下下地敲打在内监的身上，棍子落在皮肉的声音，屋内也清晰可闻。
门外的板子声也敲打在了屋内的奴才心中。
方才呈金丹的小内监的手，随着屋外的棍击声一颤一颤的，头上冷汗涔涔。
随着这阵子萧正绪的头疾严重，贴身侍奉的内监跟宫女的心也愈来愈沉重。
最近陛下心神不宁，脾性愈加暴戾，稍有不悦便打杀奴才，已经有几十个倒霉鬼去见了阎罗王，每个侍奉的奴才内心都惶惶不安，担心一个不小心犯了错，就成为下一个丢命的人。
“去把柳长青给我叫来。”
服用了金丹之后的萧正绪才觉得头疼纾解了一些，脑内渐渐清明，四肢也慢慢地恢复了些气力。
“是，奴才马上去请柳大人。”
呈金丹的内监整个人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一看萧正绪有吩咐立马就应了声，立刻下去办差事，唯恐走慢了一步，就落得跟方才那个无辜被杖毙的内监一样的凄惨下场。
柳长青不消片刻就来了。
在门口看见一滩还未清洗完毕的血迹，他就隐约能猜到方才御书房内大概又是发生了何事。
“陛下圣安。”柳长青恭敬地行了跪拜礼。
“圣安，呵，只怕是不得安，最近头疾愈发严重了，爱卿研制的那些金丹，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管用了。“
柳长青听了这话心下一凛，面上却依然从容。
“微臣和太医署几位大人最近一直在研制新的丹药，陛下放心，不日臣便可以呈上新的丹药，效果定会比这次的金丹效果好。
陛下这些日子按时服用金丹，克制头疾效果立竿见影，等新的丹药出来，治愈头疾必定是指日可待。“
柳长青说得从容，眼神真挚，倒是让萧正绪的心稍微安了安。
这个恼人的头疾，是在半年前莫名出现的。
一开始只是额头微微发涨，而后便是一次比一次剧烈的疼痛，麻涨，严重的时候甚至接近晕厥。
太医署的诸位圣手前前后后看了无数遍，却始终诊不出到底是何疾病，盛怒之下，萧正绪还杀了几个太医，吓得其他太医哆哆嗦嗦地开了一些药方治疗。
可一碗碗苦药灌下去，病却不见好。
萧正绪心头发慌，脾性愈发暴戾。
就在他为了这个病烦躁不已的时候，柳长青便犹如及时雨地解决了他的困境，他从宫外寻来了一位医术高人，同那个高人一同研制出了治疗他头疼的金丹。
一开始的时候萧正绪还是半信半疑的，甚至还找了不少人试药，确保丹药无毒他才敢加以服用，不用不知道，一服用果然对治疗他的头疾有奇效，每次一头疼，服下丹药片刻后头疾就会缓解，堪比灵丹妙药。
“研制丹药这事你紧盯着，催促他们快一些，朕最近因为这个头疾愈发头脑不清楚了，身体也越来越疲累虚乏，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是阳寿也要折减。”
“微臣领命，丹药之事一定尽快办好，陛下定会圣体安康，长命百岁。“
柳长青见萧正绪心绪不稳，脸色苍白，又出言安抚了几句，才脸色灿灿地从御书房走出来。
这一出来，恰好就撞上了太子殿下萧桓余。
“参见太子殿下。”柳长青耳聪目明，一眼就瞧见了缓步而来的太子。
“柳大人安好。”
太子回了礼，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好神色。
这个柳长青，太子对他的态度偏向于冷淡跟疏离。
对这个柳长青的出现，太子一直觉得怪异，莫名就窜出了这么一个民间术士，一来就当上了钦天监大人的高位，而且他升官加爵的节点，偏偏恰好是原先那个盛宠的海美人香消玉殒之时。
太子也听说了宫中的些许传言，海美人之死跟这位突然出现的柳大人似乎有些关系，而这位柳大人又跟后宫如今盛宠的海妃娘娘交好，太子站在自己的生母皇后的这一边，自然是对那位盛宠的海妃娘娘心生厌恶，连带着对这个有攀炎附势嫌疑的柳长青也没有什么好感。
君子坦荡荡，当以才能学识立于世间，而非那些投机取巧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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