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为这是圣旨，所以众人才不敢有任何的疑惑。连一直都很明智的顾婓雅都不敢怀疑它的真假。
其实张茵也有那么一会儿犹疑。
苏惊鸿走前曾让她好好守住这里就行。等到都城都稳定了，才好做下一步计划。
可这道圣旨，看着像是这个意思，但其实，就是要她们死守，只挨打，不反击。反倒更容易丢掉城池。
“圣旨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种圣旨听不听也没多大关系。”
众人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个圣旨大家都仔细看了，并无不妥，很显然确实是从宫中传出。而这个圣旨不是太宗瑛所发，也仅仅是众人的猜测而已。
要是猜测错了，后果不是大家能承担的。
可既然已经怀疑，再去执行，总归是心有惶惶。
顾婓雅思索再三，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相信大家的直觉。“不管这个圣旨是真是假，这样的命令我们都不能执行。”
“那现在怎么办？扣下那位女官，继续打吗？”
就这一瞬息的功夫，众人都选择了相信张茵。
张茵摇摇头：“不必，就听她的，只守不攻。”
“这是为何？”
张茵低声道：“有些事情关乎皇上的性命，现在不便告诉大家，如果大家信得过我，就照我说的话去做。”
一秒的迟疑，众人皆半跪而下，议事厅响起整齐的一声。
“谨听将军命令！”
张茵被这一幕，弄得酸了鼻子，能得到这般的信任，是很美好的感觉。
“十分感谢大家的信任。”张茵对着众人深鞠一躬。
“将军！”
众人起身就想制止，哪有将军对属下弯腰的。
“这是对大家信任的感谢。”张茵自己站好，拒绝煽情：“好了，现在来说说接下来的安排。”
前脚女官刚走，后脚张茵和宋懿之也出了灵州。
乔装打扮进了固阳州。
宋懿之换回男装，还有些不能适应自己原本的性别。
张茵看得有些呆了：“没想到，你男装竟然这般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简直是赤果果的调戏。
宋懿之红着脸，不予理会。
张茵都不好意思再夸他了，收敛了心神，喝了口水，擦干嘴角问道：“你也不问我要去哪儿？”
宋懿之掀开马车里侧边的帘子，朝外面看去。
那是他很久都不曾涉足的世俗。
儿时走街串巷，与朋友游玩的场景，已经再也不会有了。
“将军肯定自有安排。”他淡淡道。
张茵顺着宋懿之掀起的一角往外望，外头街景与灵州的空旷人稀不同。
没有战争的打扰，百姓过得十分自在。街道两边摆着摊，卖着菜和一些小物什。固阳州离都城较远，规矩也没那么严，男孩女孩都在一起玩闹。
马车行得缓慢，一群群孩子从马车旁跑过，带着开怀肆意地笑，让早已被世俗侵染的大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对比起灵州，这里倒显得如世外桃源一般。
“怎么？想出去逛逛？”
宋懿之没说是，也没说不。
“正事要紧。”
本还想下车给他买点什么，这么一说，张茵也闭了那张嘴。
“也是，正事要紧。等这些事都落定了……总有时间来的。”自己刚刚是不是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张茵咳嗽两声道：“别看了，小心被人认出来。”
“嗯。”宋懿之点头，将手放下。
回身，又觉得和张茵共处一辆马车有些尴尬，抬眼看时，张茵已经闭了眼睛。
心里顿时舒服一些。
自己这般模样，还从没被将军看到过。
马车里一时的静默。
张茵脑子里杂乱无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想快点出固阳州，快点到秦州，这样林织语就能以女装示人了。
这么一个美男子在眼前，虽然养眼，可身份有碍，其中尴尬，两人自知啊。
“二位，到了。”
张茵掀开帘子探出头。
已经出城了。
马夫下车，给车中二人让出位置，“一直往前走，就是伏兮城，再走出城门就到秦州边界了。”
“嗯，多谢您了。”张茵笑着拿出一个袋子塞进车夫手里，“前面路还远，可否将马也卖予我们？”
车夫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又在手中颠了颠。“妹子客气了，小事而已。”
张茵回以一笑，伸出一只手准备接宋懿之下车，然而宋懿之却看也没看一眼，自己跳下了车。
那车夫愣了愣，“这位夫人倒是豪爽。”
张茵笑着打哈哈：“让您见笑了，我家夫人一直如此。”
宋懿之这才察觉，自己习惯成自然，差点暴露身份。
随即配合着张茵佯装羞涩低头。
“那，二位慢走，我先回去了。”
“多谢大伯！大伯慢走！”张茵遥遥摆手目送车夫离开。
待车夫走远，张茵才回头看了一眼宋懿之，“其实，你也不必装得和其他男子一样做作，保持自我，就当换了个衣服，就已经很好了。那才是真正男人的样子。而且，你这个做派，看得我蛮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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