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壹大早来？
有些人，能在这里呆上一天一宿。
尤其是冬天，特舒服。
来到了澡堂，拿出洗澡票来，这地方进门不仅仅是要交钱，还得要票，洗澡票里头包含了煤炭的钱，因为这边是热水无限制，还有就得一毛六。
和之前不同，之前是一个筐，往里头扔衣衫，现在是给你一个小柜子，里头放你自己的东西，然后柜子的钥匙拴在绳子上，和现在的手牌差不多，给你套手上，你要挂别的地儿也行，不怕丢就好。
没有一些写了会被封，喊了会被抓的特殊服务，在柜子那边脱光了就往里走，进了门，就是雾气糟糟的地儿，一个大池子，边上是淋浴。
先冲一下，何雨梁这些天没洗澡了，也怪难受的。
一般人可真洗不起。
为什么？
一毛六加上洗澡票，洗澡票不限量，街道里你要就给，但是一毛六的钱，可没几个人能舍得。
冲了一下，拿着肥皂洗一遍，这算干净了吗？
当然不是。
还得搓澡呢。
不过搓之前，这边有个池子，先泡一会儿，浑身连骨头都给你泡软咯，这才起来，找个师傅给搓澡。
搓澡不花钱，一毛六里头就给了，不过也别指望能多卖力气。
但是对何雨梁这样的小屁孩来说，那是叁两下就给搓干净了。
“麻溜儿的翻面。”
都说少妇好，这一拍就知道换姿势，你要来澡堂，那你知道，这全都比少妇乖巧，一拍屁股，一个个全都翻个面。
搓完了之后，冲干净了，再换个池子下水泡。
这算工序玩了，那接下来呢？
聊天呗。
在四九城，澡堂子那压根不是什么正经洗澡的地方，这是哪儿？
女人那边，那是家长里短八卦集中地，今儿个菜什么价格，明儿个肉什么价格，谁家买了自行车，谁家不小心着火了，那都是事儿。
但是男人这边得端着，你来这儿，耳朵里听的是嘛？
国家大事。
今儿个毛熊怎么了，明儿个棒子又嘚瑟了，改天再来，聊的是南边的猴子又作死，然后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吹嘘着自己上战场时候的英勇，边上一群老少爷们佩服的目光，让他们不够嘚瑟的。
多的很。
偶尔来一群毛孩子，玩个深水炸弹，“轰”的一下整个人蜷着身子往池子里跳，然后迎来整个澡堂所有老爷们的怒吼。
“猴孩子干嘛呢。”
吼完之后，孩子们继续玩闹，在这边跑来跑去。
跑了一会儿，拿一条消毒过的浴巾，其实就是高温煮过的，裹在腰间，能遮住下半身，然后网那边上椅子一趟：“劳驾，修个脚。”
“嘿，瓜娃子也修脚？”
师傅一口利索的川话，又故意学着四九城的口音，让人觉得好玩。
“我花钱了，我送票进来的。”
何雨梁嘚瑟的说着，边上一群老爷们顿时一阵大笑，滋味这不一下子就出来了。
修了脚，人家还问你，要不要剃头，想着这天气你自己不带瓜皮帽都冷的不行，何雨梁果断摇头。
就指望着这一头浓密秀发保暖呢。
这是公共澡堂，说白了，是营业性质的，其实何雨梁可以去轧钢厂的澡堂子，那边也这样，而且还免费，但是为嘛不去呢？
今儿个礼拜天。
工厂的澡堂子啊，男女分开，一叁五是男的，贰四六是女的，礼拜天休息。
很多家庭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洗澡，半大的小男孩进女澡堂那真的少见多怪，你以为女人们会害羞？
呵。
跟你说，没几个毛孩子愿意跟着娘去澡堂子，因为壹大群老娘们会围着你，欺负你的小揪揪。
何雨梁小时候就这样，自大五岁之后，一听跟着老妈去澡堂子，扭头就跑。
现在想想，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弄好了之后，来到窗户边上透透气，这边水气大，含氧量少，这有些人血氧上不去的，指不定能晕倒。
四周多的是老爷们在下棋打牌，何雨梁凑了过去。
“嘿，谁家的猴子，看得懂么你。”
何雨梁太小了，又白又小，皮包着骨头，看起来真当是一只小猴子。
“您甭看我，先顾着您自己吧，十步之内必输。”
“嚯，我可就不信了，听你这么说，那我可来劲儿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但是很多时候不管用，谁管你这个啊，而且四九城的人爱唠嗑，那嘴上闲不住。
一步一步，到了七步，直接被将军了。
“有点能耐啊，小子，来一把？”
“行。”
赢了的大爷美滋滋的让开，何雨梁直接坐在板凳上，叉着腿开始摆棋子儿。
“学过？”
“对付您，不用学。”
四周人顿时哄堂大笑，不知道是笑何雨梁可爱，还是笑他口气大。
不过，不到两分钟，对面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那将军，被何雨梁一炮轰死。
“嚯，这小猴子有点能耐啊，老张你让开，我来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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