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飞身回来，稳稳落在自己的马背上。
一众大军诧异不已，常家父子三人亦目瞪口呆。
虽然百里扶摇死了，可他留下的人还是这么离奇。所有跟那个少年相关的人和事，都是那样离奇。常昆又不禁看向白承之，不知在想什么。
大军一路直驱，在十里之后遇到了下一道城墙。再过十里，还有第三道城墙。
皇宫，便在这三道城墙内。
只不过，和第一道不同。在后面两道城墙上，终于看到了梁国的御林军。
他们或许知道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可士气倒是与前面几个城池的守军不同，依然看上去精神焕发。
不愧是真正的王师，只是可惜了。叶宁语心中腹诽，可也只有这短暂的感慨。
叶宁语、白承之、常家父子三人先冲了过去。
暗影、无生、肖护卫、凌尧紧随其后，跟在各自主子的身旁，为他们扫除周遭存在的危险。
宁白二人只顾畅快地杀敌，他们一枪一个，一剑一双。
御林军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只能是正统大军出身的王师军队能应付。
而王师身后的义军百姓，也没有闲着。他们开城门的开城门，拔旗的拔旗，抢兵器的抢兵器。
决战还没结束，他们已将城门大开，将三国王师的战旗插上了第二道城楼。
看着飘扬的战旗，叶宁语笑了笑。这样也好，皇宫内的梁帝能看到此处战况如何。不知他倒数着自己的生命，是什么样的感受。
很快，第二道城门被攻破了，前前后后不到半个时辰。
主要是此处地方太小，容不下百万大军。否则，他们或许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城楼拿下。
接下来，便是第三道城门。
不知东方燚是死守在第三道城门口，还是死守在宫门口。
叶宁语觉得，似乎都有可能。
可这一次，她似乎猜错了。
大军进入第三道城门，东方燚确实在那里，只不过那里没有御林军，也没有东方家族的兵。
城楼上，只站着东方燚一人。
他还是穿着从草原逃走的那身铠甲，甲上的血迹还未擦干。头发依旧凌乱，脸上布满褶皱。
和战场上那个叱咤风云的东方元帅比起来，此时的他是一个破落的失败者。
“东方燚，你莫不是还要死守？”常昆的语气里，带着几番嘲弄。
吱呀一声，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了，伴随着铁链摩擦着地面的声音，那似乎是一个亡国终结的余音。
东方燚如一尊门神那般立在大开的城楼之上，他低头与叶宁语对视。
叶宁语看着东方燚的举动，似乎猜出了他的意图。
“我之所以没开前两道城门，是因为前两道城门护的是皇城的百姓。”东方燚缓缓开口，语声平静。
众人都听明白了，东方燚后半截的话还没说：
可第三道城门内，护的是梁国的君王。所以，他东方燚打开了。
在足以覆灭梁国的百万大军面前，曾经的梁国战神东方大将军，难道也要倒戈了吗？
东方燚看着大军，轻笑。“我东方燚这辈子，没有对不起大梁的百姓，也没有对不起慕容皇室。我对不起的，唯有东方军的将士。”
他的语声逐渐激动，透着无尽的苍凉与悔恨。
“我竟然会为了这样的皇室，将几十万东方军带到战场。死了一群，又死一群。一个一个，都死了，死在了异国他乡。”
东方燚的身体歪歪斜斜，他转身抬头，看向城门上的那面飘扬的旗帜，那是梁国皇室的旗。
此时的东方燚，在众人面前，与疯子无异。
“当初，离间叶永长和大虞皇帝，我出了一份力。如今，我与大梁皇室离心离德，倒也算是天道轮回。”东方燚开始呵呵大笑起来。
白承之不由看向叶宁语，眸中露出一份关切。当他看到叶宁语一脸平静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为何？”叶宁语平静地问。
“为何？你是问我为何要打开这道城门？”东方燚笑了笑，“叶宁语啊，这世间，不是你一个人心怀天下和百姓。我东方燚，虽然在战场上杀人无形，可我从不杀百姓。”
叶宁语静静看着他，答以沉默。
“慕容昕极有可能是下任储君，若梁国出了这样的君王，百姓迟早遭殃。我东方家也没有什么活路。与其这样，不同让慕容家族与我东方家一同毁灭！”
东方燚张开双臂，竟开始仰天大笑。
天际风云涌动，东方燚抬头望着风云变幻的天空，他口中喃喃。“天下，是强者的天下。我没有输给你们，我输给了自己当初的抉择。若当年，我东方家没有扶持慕容家上位，或许梁国的气数，不会在今日断绝……”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自己心口扎下去。
“去吧，让我看着你们的大军踏平慕容家的皇宫！”鲜血从他心口喷薄而出，可他的话语依然底气十足，不像是被捅了一刀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心头的血一滴滴往城墙上滴落。东方燚脸色变得苍白，他瞪大眼睛，逐渐没了气息。
“这……不会是什么计策吧？”常昆十分不信，东方燚竟然会主动开城门，又主动自杀。
“他死了。”叶宁语看着城楼上的东方燚，一阵沉默。
这与她设想的全然不同。她原本以为东方燚会守在城门，与他们决一死战。到那时，她一定要亲手杀了此人。
可东方燚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为将之人，皆有傲骨。就算是自己的君主，若其多行不义，也照常要被他们毁灭。曾经的叶宁语是这样，今日的东方燚又何尝不是。
说到底，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
“阿珺。”叶宁语看向正摩拳擦掌准备入城的叶安珺。
“长姐。”
“一会儿入了城，你先去二皇子府，将郡主慕容昭救出来，带到我面前。
“是！”
“阿舒。”叶宁语又看向八弟。
“长姐！”叶安舒意气风发地等着长姐给他下达任务。
叶宁语交给叶安舒一方绣着白鹤的手帕，“入城后你带人去三皇子府，找到一个叫白鹤的女子，她应是……三皇子慕容烨的侧妃。你将人救出来。把这个给她看，她自会信你。”
“是！”叶安舒声音洪亮，拍着胸脯保证完成任务。
“众将士，入城！”白承之大喊。
“入城！入城！”大军的声音浩浩荡荡，冲破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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