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他们是不是就回来了？”
坐在小板凳上面研磨药材的岑宁微微仰头，看着身旁坐在轮椅上面的宿儒。
长久原本是想把药引带回去，给宿儒一个惊喜的，但是没想到祖母的身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于是派人提前写了一封信送回宗槐国，告诉宿儒已经找到药引，但是因为祖母的身体情况的缘故，没有办法让方润马上过去给他治疗。
宿儒看信的时候，就在逐颜馆的小院子里面，看到信上写着的石甄的身体情况那处，手指还抖了抖。
上次见到祖母的时候，她身体还不错，怎么会突然吐血，甚至寿命都没有几日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宿儒忽然觉得死亡距离自己这么近。
长久派人送信是直接送到宿儒手上的，南历虽然派人一直守在宿儒的身边，但是宿儒跟岑宁在逐颜馆待着的时候，昼南没有跟过来。
所以南历到现在还不知道长久从纵央国带着药材回来的消息。
岑宁是知道的。
“嗯，按信上的时间算，明天就回来了。”
宿儒伸出手接住树上面落下来的叶子。天气越来越冷了，树上的叶子也挂不住了。
想当初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虽然在山上昏迷，但是模模糊糊还是看到山间那郁郁葱葱的景象。
想来现在应该都变得光秃秃的了。
日子不快不慢，但也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甚至自己的肚子里面，还怀了这个世界另一个女子的血脉。
“那等你身体好了……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留下吗？”
宿儒看长久派人送过来的那封信的时候，岑宁并没有凑过来看，只是问了一句，是谁送过来的信。
宿儒说是长久派人送过来的，说是找到了药引。
岑宁当时正在研磨药材，听到宿儒说的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听到长久这两个字，还是因为听到找到药引，他正在研磨药材的手停了下来，怔愣了许久才回神。
然后下意识的想到，宿儒是不想要留下肚子里面的孩子的。
那现在药引已经找到了，若是用了药引之后，他的身子好起来了，那是不是就该把肚子里面的孩子给落掉了？
“身子好起来再说吧……”
宿儒把手放在了肚子上面，他只告诉岑宁找到药引的事情，并没有告诉他长久祖母的身体不太好。
就算明天药引回来了，药引能用在他身上，他身体真正好起来，还说不定到什么时候了。
刚刚知道自己肚子里面有一个小生命的时候，他很抗拒，可是就日子这么一天一天的熬下来，心态反而慢慢平和了。
看着岑宁有的时候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肚子里面的孩子，硬吃下去东西，硬喝下去那些不好喝的补_药。
他想要问岑宁值得吗。
肚子里面怀着的那个小生命，不是他爱着的女人的血脉，而是带给他不堪记忆的一个小生命，就算留下来，以后看到那个孩子，不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回忆吗？
可是这种话，宿儒没有办法向他问出口。
岑宁把那一段记忆埋在他的心里，他若是问出这个问题，就是血淋淋的挖出那一段记忆，再摊开在他的面前，狠狠的戳他的伤口。
“真的舍得吗？”
岑宁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孩子的月份太小，还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是现在他的身体情况已经开始有了变化，他有些胃口不好，但是并不呕吐，还有一些贪睡，睡醒之后经常四肢无力，有些酸软。
“他的到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没有什么舍得……或者不舍得的……”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面也呆了几个月，但是之前的那三十年年毕竟是在科技发达的世界里待着的。他研究的领域又跟生物挂钩，明白肚子里的血脉，不过是精_子和卵_子的结合罢了。
无关什么亲情，也无关什么爱情。
冲动之下的产物罢了。
而且肚子里这个孩子才不过一个多月，都还没有完全成型，算不上一个生命。
“你做好准备了吗？”
宿儒用力捏了捏自己手中的枯叶，已经没有什么水分的叶子在他手中变得越来越碎，最后从指缝中掉出，落在地上。
岑宁听到宿儒问的问题笑了笑，那笑容看在宿儒的眼中，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要留下他……自然是做好准备了的，毕竟……以后遇到的困难还多的是。”
岑宁说话的时候，手掌轻轻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他多希望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肚子里面的那个小生命可以给他一点反应，让他感觉到他的存在。
“想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宿儒转动自己的轮椅，往岑宁的身旁靠了靠，摸了摸他的脑袋，算是安抚。
“……”
岑宁听到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些茫然，仰头看着宿儒，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个男孩，还是想要个女孩，好像生出哪一个都可以，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让他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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