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天。
顾行之脑子昏昏沉沉的从偏殿中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
虽说昨晚上喝酒喝的有些疯，可对于这些小太监来说却并不是休假，今天该干的活儿还得照常干。
当然，轮班休息的那一队小太监肯定会舒服一些，至少可以睡个自然醒。
但不轮班的，肯定也就不能那么尽兴了......
不过，那总归不是他顾行之该关心的问题了。
他要关心的，就是拉近与这些小太监的关系。
有时候对待下级就是这么个套路，一点不起眼的小恩小惠足矣。
即便他们也都可能知道这是在拉拢，但放在平时，他们也只有被欺压剥削的份儿，何时曾得到过这样的注意？
如今，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却在你身上有所体现，就凭这一点，打心底也足以让他们对你有所亲近。
这就够了。
顾行之摇摇晃晃的朝着自己的寝殿走去，心里盘算着。
上层的旨意站在自己这边，中层的内斗无形间挑起来了，下级的恩惠该给的也都给了。
天时地利人和齐具，是时候，静待东风起了......
————
在接下来的几天。
顾行之已经渐渐将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跳出局外，偶尔再入场，也是在各个层次之间加点风，添把火。
下层嘛，时不时的再给一些小太监、小宫女们碎银赏赐。
当然，这给也都是当着其他小太监小宫女的面儿给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只要跟我混，我这钱多机会多。
等其他人眼馋了，自然也就愈发的会跟他再亲近了。
至于中层？
除了接着散布一些黑料以外，其他的顾行之倒也没太刻意去做。
毕竟能坐上暗绿品级这个层次，也足以说明他们不会像底层那些灰蓝品级的太监一样好糊弄了。
有时候多做多错，弄不好还露出点马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不同的人耳朵边嚼嚼仇敌的舌根，真假自然会有他们去辨别。
当然。
当着众人的面，在上层眼前晃悠也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这可是增强他这个“行公公”说话可信度的绝佳武器，没道理不利用。
所以这段时间，顾行之理所当然的在玉妃面前殷勤了起来。
有时候甚至不用她去主动说明，便是各种鞍前马后的伺候着，又是贴心用膳，又是温婉洗脚的，倒是让玉妃没来由的有些脸红。
不过她终究也还是没拒绝，而是咳嗽两声，便故作公事公办的接受了。
这倒是让一直负责伺候玉妃的武柔目光幽幽的盯着顾行之，越发觉得娘娘对她的恩宠都被这小子给夺去了。
一切，直到这一天......
————
“娘娘，李太医来了。”
殿外，武柔的声音响起。
端坐在梳妆台前的玉妃先是应了一声，这才再次扭头，看向正给自己画眉的顾行之，檀口微张道：
“好了，先停下吧。”
顾行之画完一笔后，这才停手，帮着收拾起了桌面。
“那个，你、你先下去吧。”
看着他的动作，玉妃突然有些脸红的开口道。
顾行之眉毛一挑，随口嘟囔了一句：
“怎么每次你哥一来就让我出去，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自从上次一别后，最近一个月来，太医李善往华清宫跑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每次几乎都能碰上顾行之跟玉妃在一块。
但每一次都是玉妃将他撵出去，独留一人跟李善在殿内，不知道两人到底在商量着什么。
听着顾行之的抱怨，玉妃却是没答话，而是起身红着脸将他往外推。
恰逢武柔领着李善走进殿内，与他擦肩而过。
顾行之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投射在自己身上。
等顺着源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李善的目光！？
嗯？
自己什么时候有得罪过这位李太医吗？
顾行之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脚下此时已经走出了殿外，也就没多想。
孰不知。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李善也是冷哼一声，瞥了自己妹妹一眼，说道：
“就是这小子啊？除了一副好皮囊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真不知道你这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玉妃脸蛋红扑扑的，娇嗔的说了一句：
“哎呀，哥，你根本不了解他。”
李善也是没好气的说道：
“我了解他干嘛？我的傻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就算他现在留在你身边，你能保证他一辈子不被人发现真实身份吗？
“而且，就算不被发现，那说到底，终究也不过是个太监身份！太监！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玉妃贝齿轻咬红唇，没有反驳，只是转身向里屋走去。
见她这副模样，李善也是气笑了。
但万般叱责的话终究还是只能化为一叹，神色复杂的望着殿内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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