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从视线里，看到了自己。
那是二十岁时的自己，因为家庭原因而有些早熟，和同龄人相比，表情是冷静的，甚至偏阴郁的，眼神中似乎有着挥之不去的寂寞萧瑟。
而小师妹的目光，牢牢地穿越人群，盯着他，一动不动。
资怀玉大惑不解，甚至有些震惊。
从时间上来看，那应该是他大三的时候。
他真的没想到，曾经有过这么一段小插曲。
小师妹曾经这样隐蔽而细致地观察他，甚至……留恋。
他能感受到此时小师妹模糊的情绪和想法。
是好奇的，是欣赏的，甚至……有着心动的感觉。
原来，兰思瑜的感觉是对的。
原来，林逸飞并没有撒谎。
小师妹真的喜欢自己。
很快，资怀玉从昏暗中脱离出来，回到现实。
治疗仓里，小师妹依然一动不动。
资怀玉低头看了看记忆读取仪，操作着开始读取下一段记忆。
光线暗了下来。
然后再次恢复明亮。
他的面前摆着几本厚厚的英文大部头。
不对，不是他的面前，而是小师妹面前。
那些书的名字，有的是他熟悉的。
有的虽然不熟，但也有所耳闻。
都是心理学方面的着作，有荣格，有佛洛依德，有贝克的认知疗法等。
小师妹在发奋苦读。
他能感受到，小师妹非常疲惫，只是在咬牙坚持。
这，大概是她留学过程中的事？
初到贵境，人生地不熟，语言关还没有过，要跟上进度，属实不易。
天才，只意味着你学习能力比普通人强一点。
但如果不去努力学习，你最终的成就，也不会比普通人好多少。
因为，如果你坐着不动，整天追剧、玩游戏，知识也不会自动游进你的脑袋里。
哪怕你读书读一遍的效果，比得上别人读十遍。
可如果别人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学习，人家读完20遍了，你读完一遍，觉得自己懂了，就去谈恋爱、去玩游戏、去各种浪，你的成就怎么会比得上人家呢？
小师妹是公认的天才。
但她能取得现在的成就，二十多岁就被211大学聘为副教授，这其中她肯定是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的。
资怀玉正这么想着，忽然看到小师妹掏出手机，迅速打开相册，翻到一个被命名为“……”的文件夹。
资怀玉正在纳闷“……”代表什么意思，就看到小师妹点了进去。
跃出来的，全是他的照片。
有少数参加班级活动时和同学的合影，有在做课题的时候、以及参加竞赛的时候，和小师妹、杨欣语的合影。
也有些明显是偷拍的，但是看到背景，资怀玉就能想起当时的场景。
将照片看了一遍，小师妹似乎又打满了鸡血，去搓毛巾擦了擦脸，继续埋头看书。
记忆结束了。
资怀玉沉默着，过了一会才操作记忆读取仪，开始读取第三段记忆。
昏暗之后，光线再度明亮起来。
资怀玉第一眼看到的，正是自己。
他立刻明白，这是小师妹记忆中，和自己相处的一段记忆。
自己坐在一张有点摇晃的靠背椅中，大声说着话。
小师妹的视线移动了一下，导师出现在视线中。
资怀玉立刻想起了这个场景。
这是在导师的办公室里，自己和小师妹正在汇报最近的成果。
过了一会，资怀玉看到自己说完，导师点点头，让自己离去。
小师妹则被留了下来。
资怀玉还记得当时自己不无嫉妒的想法：这家伙，又被留下来开小灶了，凭什么导师就那么喜欢她？
小师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离去的声音，直到门被关上。
导师的声音传来：“人都走了，你还看着？这么喜欢他的话，干脆倒追啊，把他领回家里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资怀玉感受到，此时的小师妹有几分羞赧，她的声音也带了点娇嗔，“你是老师啊，怎么能这么说话，鼓励学生谈恋爱也是你的工作吗？”
导师哈哈大笑：“现在你们又不是高中生了，而是成年人。学习，工作，乃至恋爱结婚，都是你们该考虑的问题。不管你们想要优先学业，还是优先考虑爱情，老师都只会祝福。”
小师妹嗔道：“说话滴水不漏，真滑头。”
导师没有介意，嘿嘿一笑，“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小师妹傲气地说：“表白？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向谁表白的。如果他表现好，我就给他个机会，暗示他来向我表白。等他表白三次了，我会认真考虑一下，再答应的。”
导师捧腹大笑。
笑完后，导师正色说：“阿莲，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对你而言，怀玉有点配不上你。”
顿了顿，导师解释道：“我不是说他家庭条件这些方面。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其实怀玉也是一个很优秀的男生，我是很欣赏他的。但是和你比起来，他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你是有可能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优秀人才，而他只是普通人的那种优秀。你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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