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自然记得这点，只是太着急了，才给忘了这一茬。
钟妙想着一直拖着周氏的伤势也不合适，万一真如沈二所说失血过多给闹出意外，那可就不太妙。
她朝沈二望了过去，后者的目光亦是和她对了上。仿若知道她心中所想，不待钟妙开口，他便先朝周氏招手。
“林大娘你过来，我先把你的伤口处理了。这头上多了个冒血的血窟窿，你倒好，还到处乱蹿。”
周氏一听，忙不迭地捂着后脑勺找他去了。
走到一半，又把林梅花叫唤上。到底还记得跟前大夫的规矩，催促她赶紧把那二两多的银子都拿出来。
林梅花不情不愿地从衣服深处掏出了钱袋，周氏一把抢了过来，不忘埋怨了她一句，“不就是拿点钱吗？磨磨蹭蹭的，瞧你个寒碜样！”
转手就把钱袋交沈彦韶手里去了。
沈彦韶掂了掂，也没打开看，一旁的李四便接了过去。
钱到了手，他就开始做正事了。
周氏也放了心，一屁股坐了下来，到这会儿才察觉到自己是有点头晕。
她赶忙把自己的感受跟沈彦韶说了说。
“哦，不用担心，你就是血流得太多给造成的。”
沈彦韶一面说，一面跟王家人要了把剪刀，正拿在手里试试锋不锋利，“待我一会帮你包扎好，你回去后吃点好的，好好躺一躺就能缓过来。”
周氏此刻乖得不行，几乎是跟前的这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见人家大夫手里拿着那么大一把剪刀，并不知道是作何用处的，便多问了一句。
“你伤了后脑勺，想要好好止血和包扎，自然就得把头发给剃短才好处理。”
沈彦韶没遮没拦的，就这么把实话给说了出去，“方才趁着大伙都在忙，李四倒是抽了个空把我的药箱子给拿来了。只是我还没给人剃过头，故而也没准备什么合适的剃具，便只能先借王家的剪刀一用了。”
周氏傻了眼，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要把我的头发给剪了？”
沈彦韶头也没抬，从药箱子里拿出了纱布及一些所需物品，李四笑眯眯地接过话头，一样的不留情面。
“是的，不剃掉头发没法处理好伤口，林大娘可不要心疼，待伤口好全了，头发自然就长出来了。”
周氏都要哭出来了。
“那哪成？我还怎么见人？”
人人都是一头及腰长发，就她因为伤了后脑勺，非得把头发剃了才成？那得多难看啊！
周氏怀疑跟前的大夫是在借机整她。
沈彦韶索性把剪刀一扔，“那你去找别的大夫去，我可没这闲工夫陪你打太极。你爱弄不弄，反正出事的又不是我。”
李四开始收拾药箱子，欲把刚刚捡出来的纱布，消毒酒精什么的给放回去。
周氏连忙去拦，柳氏也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求爷爷告奶奶的，沈彦韶这才又坐了下来。
“娘，您别折腾了成不？您还在流血呢！”柳氏脾气再好，这会儿也有了小性子，“再说了，家勇还在等着沈大夫帮你处理好正骨呢，你若是再这么折腾，不然就家勇先来算了。”
周氏即刻就急了，“你个贱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了？当然是我先来了！我如今都晕乎乎的，再不处理就要死了，你是巴不得我死是不……”
周氏骂骂咧咧的，总算消停了。
沈彦韶也速度得很，手起手落，不多时便拿需要检查别处是否有借口为由，把她的一头长发都给剪了。未了，还拿小刀把伤口附近刮了个干净。
止血，清洗，消毒，包扎，几乎是一气呵成。
这当中，周氏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声从头穿插到尾。
好不容易止了血也包扎好了，周氏生生给折腾出一身汗来。
柳氏原本十分担心林家勇，瞅着家婆那光溜溜的脑袋瓜实在没忍住给笑出声。
周氏羞愤难当，自个儿虽看不到，却能想象出是何等的难看，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正好林梅花就陪在身侧，她恶狠狠拧了她一把，“都怪你这个赔钱货，若非是你把我压倒了，我至于磕破头吗？你让我怎么见人！”
一边说一边哭哭啼啼的，看得出是真的难受。
林梅花因着白白损失了四两，心里头正不快活呢。这当口无缘无故又被自家亲娘拧了一把，她登时就顶嘴回去。
“谁让你站在我身后的？我又不知道！还说什么来帮我讨公道，我看是来给我添乱的！这不，好不容易这些年攒了点钱，就这么被你们都给霍霍没了。”
周氏处理好了伤口，也就没了后顾之忧，又有力气闹了。
她瞪圆了眼，提手就要往林梅花的身上拧。林梅花哪能吃亏？当下就打开了周氏的手。
“你个赔钱货，你是我生我养的，打你骂你，你都得受着！”
“娘你可别忘了，我已经出嫁了，现在已经是王家的人了！林家虽是我娘家，却也只能把我当客人，你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可就不客气了。”
“……”
一对母女吵翻了天。
柳氏的眉头皱得死紧，若是在平日，她定是要劝架的，眼下她可顾不得这些。
她一心只想着快些把自家男人的手腕给矫正过来，谁曾想，轮到林家勇的时候，沈彦韶却是不愿治了。
“这钱还没给呢，钱到位了再说。”
柳氏赶忙找钟妙要钱，后者却说要等林梅花道歉了才兑现。
柳氏一个头两个大，瞅着吵得不可开交的周氏和林梅花，忍无可忍给喝住了。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家勇的手都还没正好呢，你和小姑子还闹什么闹啊！快些让小姑子去跟江老太和王老头道歉，人家钟妙说了，若是不道歉就拿不到那一两多的银子，之前立的字据也就作废了！”
周氏一听，哪里还顾得上吵架？
赶忙让林梅花去道歉。
林梅花这会儿才和周氏翻了脸，心里正火大呢！眼下让她再跟林家的二老低头，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我不道歉，我没错还道什么歉？”林梅花梗着脖子，“那日我和王卓在林家吃尽了苦头，他们才是要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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