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落地，季如微只觉浑身酸软，她呆了一会儿，收好笔，站起身来。
这灵文试，终于结束了！
“啧，抄个书都抄那么久，真是浪费老子体力！我怎么就遇上你这个没用的。”
又到了元启惯例的冷嘲热讽时间，季如微懒得理它。
“丫头！”听耳的声音传来，季如微一抬头，老妖怪浮在半空，静静将她打量，过了一会儿，听耳说：“你赢了！”
火光一闪，圆滚滚的东西消失了。
“你赢了？”季如微愣了愣，顿时有些汗颜。
“季如微！”顾白奔上前来，花园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顾白一脸惊奇：“你写到现在才出来？”
“嗯。”季如微呐呐的应了声。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事，还是低调，低调。
“你该不会是一个都不会写，不敢动笔，坐到了现在吧？”顾白大大咧咧的开着玩笑。
“算是吧......”季如微小声说道。
顾白苦着脸说：“那道排山倒海灵文，我明明记得。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下了笔，结果还是写错了一个字。不过还好，还是有一百五十分。”
这时早过正午，两人急着吃饭，匆匆走出花园，刚到门口，迎面走来两名黑衣卫，其中一人高叫：“谁是季如微？”
“我。”季如微心里一沉。
这黑衣卫铁青了脸，闷声说：“跟我们走一趟！”
“她做了什么事？”顾白忍不住问。
“没你的事！”修者瞪了她一眼，又转向季如微，“我什么？快走！”
两人不由分说，将季如微夹在中间。少女脑子里乱哄哄一片。
内心悲凉不已。
完了，完了，作弊的事被发现了，这元启，也太靠不住了！
这段路长得出奇，季如微半死不活的被这两名黑衣卫夹着走。季如微内心只求能够刮来一阵妖风，能够把她带走。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一路上清幽寂静，只听见三个人沙沙的脚步声。两个黑衣卫一脸木然，不言不语。季如微留意到，他们始终握着剑，大概是怕自己逃走。
黑衣卫突然止步，前面一道黑门，年长岁久，斑驳不堪。
“进去！”一个黑衣卫厉声喝道。
季如微被震慑住了，茫然推开黑门，轻轻跨了进去。
屋子里幽沉无光，透着一股阴森气息。阴芒草的香味扑面涌来，偌大的屋子，充满了起伏跌宕的烟气，好似翻滚的云、汹涌的浪。
云烟起伏两下，冒出来一张人脸。这是一个男子，面容痛苦扭曲，皱着眉，张着嘴，鼻子歪到一边，似在凄厉吼叫。
可是悄无声息，男人挣扎两下，忽又化为轻烟散去。
烟云翻滚变幻，又来一张女人面孔。她长得还算漂亮、还算年轻，清秀的面庞挂着凄惨的表情。她似乎认了命，尽管那张脸还算活的，可她的心却已经死了。
阴森森的房间里出现了两张这样的面孔，季如微的心也快蹦了出来。他倒退一步，身后的门已经牢牢关上了。
不一会儿，女人的脸也消失了，一阵微风将他吹散。这一瞬，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我见过许多张脸，老的、少的、聪明的、桀骜的……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哀号；有的歇斯底里；也有的一言不发。可他始终要说出来的，人心的秘密就像罐子里的水，只要打破了罐子，水就会顺顺当当地流出来……”
无数张面孔从烟气里凸现出来，颜色灰白凄惨，神态千奇百怪。
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呲牙咧嘴。有的人涕泪交流，似在哀哀嚎哭；
还有的疯疯傻傻，露出古怪的笑意；
有的面孔在放肆宣泄，挥洒着悲伤和恐惧；有的面孔却顽固的石头，只有透过细微的缝隙，才能窥见隐忍的痛苦。
一个头，突然间浮现在半空中，把季如微骇了一跳！
定睛一看，这人只是身着一身黑衣，与这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不定睛细看，以为这人只剩一个头！
但是这人的头，竟没有脸。
季如微不敢细看，低下头去。
“桀桀桀”，那人又是一阵怪笑，“每张脸我都记得，那可真是愉快的回忆。”那个声音幽幽叹气，“这些脸扭曲变形，比起任何图画都要有趣。他们号叫悲泣的声音，真是灵境中最美妙的音乐。多么有趣的脸啊。每当我独自静坐，就会把他们召唤出来。有他们陪着，我就不会寂寞。”
季如微的腿在发抖，心在抽搐。在她眼里，这人活像从地狱中生生爬出来的恶鬼！
“啧，真没出息。一个养尸练魄的，就把你吓成这副不中用的样子。”元启又是一股阴阳怪气的语气。
季如微听到元启的刻薄的声音，只觉得一阵亲切，那话里面的刺，也刺得她心里暖洋洋的。
那张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什么都没有的·脸凑了上来，季如微呆立当场，心跳如鼓。
只是，那脸突然又被雾气罩着，变得阴沉沉，长长的鼻子，阴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
薄薄的嘴唇徐徐张开，吐出一口暖暖的白气。
季如微恍惚间觉得，这是他真实的脸。
紧接着，四面的烟雾散开，所有的面孔带着无声的嚎哭，去了一个九幽之地。
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面前，他托着烟斗，微微欠身，道袍灰白冷淡，与他的脸色十分相称。
季如微望着这人，不由想起见过的魑魅。
“意志坚定，不惧鬼神。”高个子盯着季如微，仿佛在鉴赏一件古玩，“不错，你没有被我吓倒，真是一个作案的好料子。”
他往后退了一步，大踏步走到一张靠椅前，坐了下来，又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吧，我们好好谈谈！”
季如微迟疑了一下，上前坐下。她只觉得这个高个子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说说你的事！”高个子一面说，一面注视着季如微。季如微一言不发。
这元启的事情，她绝对不能透露出去。
“好吧，换个说法。”高个子身子略向前倾，“你认识钟离星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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