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欢刚刚入座,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一人一骑出现在花园尽头,尘土飞扬,四周的人群发出不满的嗡鸣声闪身让路,片刻间马匹已奔至看台之前。
马上之人勒住骏马,马儿前脚离地,直立着庞大的身体高声嘶鸣,骑士手中缰绳一紧,立刻稳住马匹停在台前。
疾驰的劲风使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挽起的发髻上,玉簪也有了些许歪斜,暗红图腾的官服映得他冠玉的面容微现红潮,可即便如此,他并未显出一丝狼狈,反而给人一种飞扬洒脱的英挺。
这种气质放在现代,那就是一个字——酷。
“哥哥,”刚坐回椅子的谢澜澜见到来人,立刻惊喜地站起挥手。
这名酷哥便是谢风清,是谢丞相之子,也是谢汝欢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更是以双十年华便跻身一品大员,成为帝都御庭,负责管理帝都治安。
可见到这所谓的兄长,一股强大的执念充斥在汝欢胸前,关于谢风清源源不断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卷来,汝欢不由得全身一震。
她看着台下的酷哥,沉静的眼眸有了狂怒的波澜。
这浓密而又漆黑的回忆,让汝欢将下唇咬出了血丝,如炬的目光闪烁着一波又一波的激荡……
原来如此!原来竟是这样!
丑陋,狡诈,恶意,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内心强大的汝欢此刻也是呼吸急促起来,她不顾唇上的腥气,艰难地调整着暴怒的呼吸。
畜生!禽兽!
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狼!
那不堪的回忆卷着原身无穷无尽的恐惧与痛苦弥漫在汝欢心间,她的官感立刻与原身的屈辱重叠。
情绪的撞击下,她霍然起身,怒睁着双眸只是望着他。
谢风清此刻正一脸献媚的嘴脸向太子行礼:“启禀太子殿下,卑职得到消息便即刻赶来,何人居然敢在冥王选妃庆典上犯此大逆不道之罪,实在应该诛九族以儆效尤。”
他无耻的声音立刻将汝欢从愤怒中唤醒,她眼珠一转,便换上一脸纯真的笑容:“御庭大人,此话可是真心?”
谢风清转头见到发问的是汝欢,尴尬之情一闪即逝,随即点头道:“汝欢妹妹何此一问?作为帝都御庭此言当然是真心。”
汝欢缓缓站起,特意伸出包扎后的左手艰难的竖起拇指,此时被鲜血渗透的白色布条已经暗红,看起来十分诡艳。
她满脸钦佩的赞道:“御庭大人果真清廉,无论大人哪个妹妹是真正的凶手,大人必定是九族中的一员,自己判自己的死刑,果然是正气凛然的清官。”
谢风清闻言一滞,他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汝欢,又望了望谢澜澜。
谢澜澜立刻叽叽喳喳地为谢风清解释了来龙去脉,不时地夹杂着贬低汝欢的言语。
谢风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阴暗的双眸闪着意味深长的微光定在汝欢的身上。
看似洒脱飞扬的英姿下,却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如果说谢澜澜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他便是阴险狡诈的暗夜鬼魅。
汝欢心中虽恨,眉目间却含着缥缈的笑意回望着谢风清,偶尔的莹光溢彩一闪而逝,仿佛要窥探他的灵魂深处一般。
两个人遥遥相对。
一淡定,一疑虑。
谢风清紧盯着汝欢恬淡的神情。
这是谢汝欢?那个……任人欺凌的谢汝欢?
她……向来都是个哀鸣的猫咪,何曾有过如此淡定从容的目光?
谢风清心中升腾起不安,仿佛什么被撕裂将要暴露于朝阳之下,他的眉心立刻拧成了麻花。
汝欢嘴角轻扬,这一笑似乎给清秋的凉意注入了漫天的阳光,甚至让人忽略了她脸上红肿的丑陋,仿若她依旧是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这个女子,陌生得如同初见。
谢风清不由得怔在原地。
冥王似乎等得烦躁起来,他拍了拍桌子,扬声道:“帝都御庭,快快快,开始表演啊。”
太子也有些不耐烦,沉声道:“可以开始验尸审案了,怎么不见花公子?”
谢风清眉头微皱,向太子抱拳道:“太子殿下,今日花公子旧疾发作,所以未能前来,要不……”
仁王手中把玩着一把碧玉香扇,浅笑道:“谢二小姐言道,苏小姐尸体颈部有两道勒痕,其中极细的紫色淤痕才是致死原因,既然号称帝都第一验尸官的花公子不在,是与不是,便要靠你帝都御庭来判断了。”
谢风清顿时脸现难色,他能任命为帝都御庭之职,多半靠得是人脉家世以及趋炎附势的马屁之道,平时屡破要案,其实全靠帝都第一验尸官花写月的帮忙。
今日花写月因病抱恙,让他自个亲自上阵验尸断案,却着实为难。
此案苦主是苏将军的千金,嫌犯更是自己的妹妹们,又被诸位皇子如此关注,若是贸然定论只怕不妥,如何能寻得一个良方平息此事让他好生为难。
谢风清正心中烦恼,却听太子冷声道:“仁王如此关心此案,莫不是怀有什么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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