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母子两，一个哭成了委屈巴巴的小团子，另一个满脸愤怒，活像他是什么欺负孤儿寡母的恶人似的。
钟玉珩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忍不住笑自己实在是无聊。
他顿了顿，索性拱手道：“是臣多言了。臣就不继续打搅娘娘教导陛下了。”
说着，目光不冷不淡地从摆在一旁的许多益智玩具上扫了过去，敛了表情从容退出去了。
小皇帝这才松了一口气，放松了身体全身心的依赖在她的怀里，小声哽咽问道：“母后，钟大人说的是真的吗？朕，朕是不是很不乖？”
“胡说，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宁诗婧心疼的不行，忙软声安慰他：“钟大人对人要求太苛刻啦。陛下如今还是个小孩子呢，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皇帝这才露出几分安心的表情，噙着泪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宁诗婧果真如同她说的一样，每天在小皇帝下了早朝之后，就过来跟他一同用早膳，而后为他开蒙。
毕竟是从现代来的，饶是宁诗婧知道，在这个时代，小皇帝处在这个地位就该早些成熟起来，也忍不住多了几分疼惜。
因此每当按照她的计划学会了一些之后，她就将造物局渐渐全都做好呈了上来的益智玩具拿出来，陪小皇帝一起玩。
小皇帝的聪敏超乎她的想象，又十分乖巧懂事，母子两寓教于乐，倒也觉得十分开心。
几日后，出去办事回来的钱乙，就在勤政殿听到里面，宁诗婧带着小皇帝一字一句念《三字经》的声音，少女娇软清亮的声线跟小孩子稚嫩清脆的嗓音合在一起，说不出的和谐动听。
他的脸顿时僵了僵，行礼之后面无表情地低声道：“公子，里面这是……？”
赵甲是个按捺不住的，上次受了罚，瞧见他仍旧忍不住笑嘻嘻地抱剑显出身形，抢先道：“太后娘娘正在为陛下开蒙呢！”
钱乙这个鲜少有表情的面瘫，闻言也忍不住露出几分惊诧。
他一时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半响才道：“她不怕公子了？”
之前小太后吓病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我瞧着这位是不一样了，不但不怕，还凶得很呢！”赵甲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兴高采烈地道：“人在鬼门关转一圈，性子倒是完全变了。”
钟玉珩不置可否地把玩着镇纸，眼神幽深地没有说话。
生死关走一遭，真的能让人转变这样大？他倒觉得，这小太后说不准从前一直都在韬光养晦、扮猪吃老虎。
钱乙显然也不像赵甲那样心大，闻言眼里顿时带了点忧心忡忡，冷着脸恭敬问道：“公子，就由着她这样教下去？这……行吗？”
说这话，他的面上多出几分犹豫。
他受的教育告诉他该忠君爱国，小皇帝如今有人教导是好事。
可是……他看了一眼端坐在案后的笔挺身影，忍不住暗暗想，小皇帝真的长成，公子又该怎么办？
是这皇室负了公子一家，如今竟还要公子也落得凄惨下场吗？
钟玉珩又何尝不知道，只有小皇帝碌碌无为，最好长成个废物，对他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只是……
他垂下眼眸，藏起眼中的讽刺，淡淡笑了笑：“不过是妇人玩闹，与其说是开蒙倒不如说是玩耍。不必在意。”
赵甲根本没有察觉两个人之间的隐晦想法，闻言还笑着道：“是！没想到太后娘娘竟然有这么多有趣的想法，做的那些东西我都忍不住想玩……”
说着，又满脸兴奋地转向钟玉珩，哀求道：“公子，属下不方便在娘娘面前露面，您帮属下跟娘娘求个九连环呗？屋子里那群人笨死了，到现在还没解开。属下看得眼馋得很，也想试试。”
钱乙的眼里露出几分不赞同，道：“让你保护公子，你就是这样保护的？不顾公子安危，只顾贪玩去看他们玩耍？”
赵甲闻言忍不住挠头：“不过是一门之隔！我怎么可能那么没分寸，公子这边我注意着呢！”
钱乙还想再说什么，钟玉珩却抬手打断了。
他轻飘飘地瞥了赵甲一眼，平静地道：“终日性子这么跳脱，我看是罚你罚的轻了。还不快回你该呆着的地方？”
这些暗卫一直都是从小跟着他的，说是属下却情谊深厚，赵甲性子跳脱，他自然也不会真的生气。
赵甲老老实实地应了，却仍旧不甘心的又丢下一句：“公子，您可别忘了属下的九连环。”
说完，就抱着剑隐入阴影之中。
钱乙心下无奈，忍不住道：“公子，您对赵甲实在是太纵容了。”
“你可比我纵容多了。”钟玉珩的眼底泛起淡淡的笑意：“他性子本就如此，又不会耽搁正事，随他去吧。”
暗卫众人中，赵甲和钱乙的关系最好。钱乙是个冷脸，赵甲却十足的活泼，大部分都是钱乙在维护他，就连屡次帮他请罪也都是为了他好。
钱乙闻言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又小心看了眼四周，才压低嗓音道：“李丁传来消息，高文昌已经上了船，离了漓江往京中来了。”
说起正事，钟玉珩的眼神顿时一厉，冷淡道：“让你们搜集的证据，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全都在这里了。”钱乙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过去嗓音也冷了下来：“这高文昌在漓江，仗着天高皇帝远，鱼肉乡里、沉迷酒色。高府上下，仗势欺人，弄得漓江百姓苦不堪言，许多人更是被逼的家破人亡。”
“李丁稍作打探，就搜集了无数罪证，还拿了万民签押的诉状。”他咬牙道：“这个狗官，活该千刀万剐。”
听闻这话，钟玉珩的神色发沉，满身冷意：“放心吧，他只要踏入京中一步，就不要妄想再活着走出去。”
“一会儿传信李丁，待高文昌入京，就动手将高府的人抓起来，押解回京。”眼中烧灼着怒火，他又冷冷的吩咐道：“捂好了消息，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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