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钟离萧艾轻声细语，像是在回答自己一般，不敢抬头面对代容兮。
钟离萧艾此时唇边发白，手脚无力，但还是强撑着站立在此处，没有见到自己的文章前，他是不会就此停滞的。
“不然先吃个饭？”代容兮指着一家酒馆，此时虽然查卷重要，但是吃饭更为重要。
钟离萧艾望了一眼酒馆，他眼花缭乱吗，只觉得二楼有个熟悉的身影，那张脸似乎是在嘲笑，嘲笑着他这个落榜之人。
代容兮也望了过去，一眼便看到公羊皓拿着玉笛，玩弄着，一脸春风得意的看向他们。
公羊皓身边，还做着一位满脸胡子的大汉，正悠闲自得的喝着茶。
她本对这公羊皓毫无好感，此时心中瞬间起了一股厌恶，她投去厌恶的眼神，可公羊皓只是笑着，并不理会代容兮的眼神。
代容兮见状，更是愤怒，晃神之际，钟离萧艾挣脱了她的手，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钟离萧艾似乎并不知道那查卷子的大院在何处，兜兜转转几条街，也只是在这几处徘徊。
竺烟看着这般的钟离萧艾，也哀叹一声，随即抓住他，“钟离公子请跟我来...”
钟离萧艾对竺烟却是丝毫没有排斥，也就任由他拉着，跟着竺烟略快的步伐，显得有些吃力。
京都书苑中，那些大臣们一见竺烟，便行事严谨起来，按照竺烟意思，寻来钟离萧艾的墨卷，又寻来朱卷，一一交予钟离萧艾的手上。
钟离萧艾看着眼前的朱卷与墨卷，墨卷上的字迹正是自己所写，而朱卷上的文笔也丝毫没有差错，他脑子一沉，双眼又是一黑，呆呆的望着自己写的文章。
以及最后的批语，可笑的是，这批语竟写着文不达意，不通几字。
他瞬间全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颤抖着，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明明他还受过梧桐城知县大人的称赞，明明那些同乡们都夸赞他的文采，可结局为何会如此呢？
此时的他哀默大于心死，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心，也不敢面对代容兮，更是不敢面对家中的母亲。
甚至于因为他，他的母亲也要受到连累。
想到此，一种轻生的念头从心底爬上来，钟离萧艾绝望的望着地面，将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代容兮与竺烟见他如此，急忙将他拉住，往外拉去，但是尽管如此，钟离萧艾还是不甘心的挣扎着。
“让我去死吧”钟离萧艾苦苦哀求道。
“你”代容兮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把将钟离萧艾丢下，看到这样的钟离萧艾，她只想着抨击，并不想去安慰。
“你这么死了，你让你家中母亲，家中妹妹们怎么办？”竺烟扶起快要湿透的钟离萧艾，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呢？”此时的钟离萧艾哀天怨地，又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背对着两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代容兮实在看不下去，便厉声说道，“我去吃去了，你就在这蹲着吧”
说完，便往附近一个酒楼快速走去，不管身后两人。
待她点好酒菜，竺烟便领着一脸无神的钟离萧艾赶了过来，一闻到饭菜的香味，他便咽了咽口水。
此时的他又饿又冷又热，一坐下就猴急的拿起茶杯喝了杯水，面对代容兮，他眼神闪躲，但还是尽情的吃着饭菜。
代容兮也不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吃着，等吃饱了再说。
......
雅居内，钟离萧艾沐浴完，喝下汤药，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钟离萧艾睁开眼后，似乎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悲伤的梦，可关于梦的画面，却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他在床上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会在复试时落榜。
但那张答卷又是他亲笔所写，并无丝毫差错。一想到此，钟离萧艾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
一想起家中母亲，两行泪便流了下来。他心底一片荒凉，脑海中无尽的懊恼。
忽然间，钟离萧艾双眼一黑，对外界便没有了知觉。
黑暗中，他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便睁开眼，周身都是一片虚空的黑暗。
他不知这是何处，也不愿知道这是何处，只知道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有一只发着光的恶狠狠的眼睛在盯着他。
那只凶狠眼睛中带些嘲讽意味，直勾勾的盯着他，这让钟离萧艾头皮有些发麻。
尽管此时一阵阴森之气，但他的心中只有落榜这间糟心事，怨愁爬满了他的脸庞，丝毫不顾忌黑暗中的这只眼睛。
凶狠的眼睛见钟离萧艾沉浸在自己的郁结中，眼神中充满了怒气，一片火光从眼睛周围冒出，顿时，原本一片黑暗变成了街市的景象。
钟离萧艾被这火光吸引，他望着周围，这不正是平安客栈吗？他此时为何会在这？
平安客栈周围也都冒着火光，但那熊熊大火怎么也燃不到客栈里去。
客栈的一些住客们手中都拿起木桶，往火中浇去，但火势仍旧飞舞，火光中，有一只手，在引导着火势，渐渐地，一个满脸胡子粗暴面相的大汉在火中站立。
钟离萧艾见此情景，为这个人暗自捏了一把汗。
还没等他说话，钟离萧艾才惊觉自己也站在火中，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火的温度，仿佛，这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
钟离萧艾往客栈里走去，客栈老板从他身旁疾速冲了过去，经过他时，眼神疑惑的看着他这个方向。
屋内的书生们手脚无力的拿着些木桶，跑前跑后，钟离萧艾似乎感受有人从他体内穿过，他一脸震惊，又带些恐慌。
钟离萧艾望向那只眼睛，但那只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一直凶狠地瞪着他。
“黎歌…”
李呃将手中的空木桶丢给黎歌，而黎歌瘦弱的身躯却连个空木桶都接不住。
空木桶在地上哐当一声，让这紧张的气氛更加使人心慌。
“快，快去打水…”
“啊，这可如何是好？”
“救命啊…”
“我家中妻儿还等着我风光回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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