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吟秋踉跄几步，被她扯进墙角。
“灵予？”
灵予突然上手捂住他的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敢松开。
“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个月以来他没入宫，自然是不知道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灵予瞬间沉下了心思，仰望着暗处的男人。
“我问你，刚刚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梁吟秋欲言又止，脑子里面循环着孟卿的那一句话“先不要告诉灵予”。
灵予不悦，突然踹了他一脚。
“说啊！”
梁吟秋挠了挠头，憨直一笑：“也没说什么，就是交代了些禁军之事。”
灵予半信半疑。
她不太相信就这么简单。
“你说真的？”
“当然，我还会骗你不成？”
灵予泄了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近来皇上同我也不亲近，总是召云合和小南子进去伺候，我想跟她说两句话都倍感艰难。”
梁吟秋只当是为了给他们二人婚期做准备，并没有往心里去。
“你想多了，皇上定然是见你最近太累了，想让你放松一下的。”
“不可能，以前我再累也待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行了，一定是你最近太累了，总喜欢胡思乱想的。”
灵予也希望是这样，就半个月之前的那件事，她就总觉得孟卿好像跟她不太亲近了。
她的心情便如同秋风落叶，像栓了块石头一样沉了下去。
“罢了，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快走吧，别让人瞧见了。”
灵予催促着他，一只手推搡他。
梁吟秋身着盔甲，浑身上下硌得慌，怕伤到灵予，就主动往前走了几步。
他回过身道：“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嗯。”
与他告别后，灵予才理了理情绪，绕过石狮子从黑暗中走出来。
行至石阶，只听得里面传来几声窃窃私语，灵予觉得奇怪就加快了脚步。
踏入西暖阁后，就看见孟卿身边围着小南子和云合两人。
孟卿好像在给他们交代着什么事儿，笑吟吟的模样让灵予倍感不好受。
她噙起一抹微笑：“皇上，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灵予一来，几人便止了声，纷纷侧过身去。
小南子笑嘻嘻地瞄了她一眼。
“灵予姐姐，恭喜呀！”
灵予一脸懵圈，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恭喜？”
孟卿赶忙瞪了小南子一眼，呵斥道：“瞎说什么呢！”
小南子被呵斥后立马噤声，不再多嘴。
看来她们是有要事瞒着她，却又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刻心中五味陈杂。
灵予弱弱道：“皇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立马否认。
“自然不是，你不要多想。”
灵予偏就觉得自己没有多想。
孟卿接着道：“行了云合小南子，你们先下去吧，我跟灵予说几句话。”
云合小南子二人异口同声道。
“是，奴婢（奴才）告退！”
时间缓缓流逝，站在这儿的每一刻灵予都觉得煎熬无比，她甚至觉得孟卿是开始嫌弃厌恶她了……
果盘被妥妥地放置在黄花梨木桌案上。
孟卿支起下巴，眸光注视着姑娘，依稀能看清几分怀念。
前世今生，满打满算一下，灵予也跟了她四五年了，如今她决定将她嫁出去，也是为了她好，为了给她寻一个归宿。
她唇角挽笑：“灵予，你跟了我也有一年了吧。”
听见这句话的灵予差点哭出来了。
灵予略带奶音哭腔：“皇上，您是不是不要奴婢了……奴婢，奴婢一直都在专心的侍奉您，从未有过二心啊……”
“朕知道，朕知道你一向忠心，不会做出那等悖主之事。”
“那皇上怎么还说出这种话？”
孟卿也难掩泪意：“朕就是担心，担心朕日后若是败了，会无人给你依靠，也让你无处可去。”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您要做什么？”灵予还是不太明白。
难道她们不能一直在楚国这里生活下去吗？为什么一定要搞那些生离死别？
她跪倒在孟卿的脚边，哀哀祈求她不要把自己驱逐出去。
可孟卿却道：“傻丫头，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把你驱逐出金銮殿了？朕是想为你寻一个好的去处，毕竟……”
毕竟一切都已计划妥当了，只等邕王查清真相回京，如果他真的是晋国长皇子，那么萧砚一走，灵予立马嫁人，京中他的所有朋党，全部下狱。
玉京风云巨变，只等萧砚办完刑部之事在回京的路上设下埋伏，捉拿他回京了。
成败在此一举。
若此事一旦被萧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将再次上演逼宫惨案，灵予包括这一众人等都无法逃脱萧砚的毒手。
要是成功了，她与萧砚再次见面，又该是怎样的鱼死网破呢？
晋国……
萧砚……
“毕竟什么？皇上您是不是要做什么？难道……难道您这是要准备对大人下手吗？”灵予渴望听到孟卿的答案，她并不希望孟卿和萧砚斗起来，不管是谁胜，她都会难过伤心。
孟卿别过脸去，哽咽落泪。
良久后，她没再说过话……
灵予内心倍感纠结，仿佛这件事被一锤定音了似的。
她无力开口：“您真的要对大人下手……”
孟卿没有否认。
这件事，她比谁都痛心疾首，可是她不得不这么干。
萧砚从未跟她坦白过，也不会将真实身份说出，与其死磕到底，不如先下手为强，将他的朋党扫清，肃清官场风气。
光影斑驳陆离，少女脸色惨淡如霜。
她纤长的睫毛颤了一颤：“这几日，你就留在金銮殿，不得踏入殿门半步，待萧砚走后，朕自会还你自由。”
灵予不可置信地仰望着这个她陪伴已久的姑娘。
“您这是担心奴婢会去给大人通风报信吗？”
孟卿低下眸子，眼梢微湿，凄凉脆弱的美感在这一瞬也变得冷血无情。
“为了楚国的江山，朕不得不防。”
话音落下，心中那一根绷直的弦音彻底断裂。
灵予彻底滑跪在冰凉的地砖上。
孟卿从圈椅上起身，绕过灵予瘫倒地位置往内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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