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警卫大叔？我要监视器权限密码。”
如此简单粗暴直奔主题。
搞得警卫大叔差点儿以为自己没听错——这八百年难得用上一次的东西，这尊贵的老大您要它干嘛？
通讯器那边穿过来的声音就好像他以前说“大叔今天天气不错”“大叔麻烦我想喝橙汁”“大叔组织他们搞一下大扫除”之类无关紧要的内容时一模一样，淡定的飞起——通常顾华年住的这幢别墅的规律是，天塌下来，顾华年淡定，此幢别墅众人也淡定。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在特殊情况下，顾华年越淡定，人民群众表示越淡定不能。
这大清早的接到顾华年的通讯对话的那一刻连警卫大叔都以为自己在做梦，此时谁要再说今天也要遵循正常人的普通规律，那是杀了他他也不信的节奏。
于是在这个看似美好的大清早，脑门子上活生生就被顾华年的淡定搞得冒起一层冷汗，警卫大叔摸了把额头，顺手一边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爬起来凑过来要听的警卫二号的脸，犹豫了片刻后转头看了眼警卫二号。
二号用莫名其妙的眼神回视他。
两人互瞪了一会儿。
终于，在警卫大叔准备抬脚踹人的前一秒，作为二号的警卫小伙冲着他露出一个不痛不痒的笑，转身钻进了厕所。
“…………”
直到二号轻轻地将厕所的门关上，警卫大叔这才重新扑到通讯器跟前喂了声，对面没有回应，只有那微微衣服摩挲发出的轻响似乎显示着男人在耐着性子等待——哟呵，今天太阳打东边升起了？
警卫大叔顿了顿，随即压低声音将熟记于脑子里的监视器权限密码清晰地报给对方，想起顾华年那比金鱼好不了多少的记忆，作为管事的警卫大叔还在念完一遍以后特别贴心地问了一句：“顾先生，您记住了吗？”
没想到对面今天居然记得带智商出门，非常爽快地嗯了声。
伴随着一系列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顾华年淡淡地说了句“进去了”，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从通讯器下方传来的，警卫大叔想了想，大概是男人一得到密码之后，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就地坐在了通讯器的下方立刻开始了操作——
什么事那么急？
原谅警卫大叔，中老年人表示他们的好新奇总是要比较旺盛一点的。
警卫大叔靠在墙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对面隐隐约约传来的飞快敲击键盘的声音和长久的沉默明显地显示着他这难得一次和顶头上司通过通讯器对话体验已经结束——对方之所以没有挂断通讯器，大概只是忘记了而已。
键盘敲击的声音停了下来。
“进去了。”顾华年平静的声音这才重新在通讯器那边响起。
警卫大叔赶紧抓住机会强势插入话题：“监视器角落被关掉了几个。”
“几个？方位。”
“第二栋楼东北角，第四栋楼西北角，以及二十五层以上全部电梯监控。”
警卫大叔明显感觉到顾华年短暂地沉默了下，在连续“啪啪”的两声清晰的回车声中，男人的声音也随之传来：“谁批准的？”
这回换警卫大叔沉默了，顾华年这问题问得太精彩——
确实没有人批准过。
其他楼确实有“要关闭监视器必须要通过别墅主人的同意”这样的规矩，但是这片区别栋楼的户主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方面要请示他……好吧，其实他当然也没说过可以不用请示。
“黄华坤，刀疤强……”顾华年在冷冷淡淡地报出这两个名字后顿了顿，之后就是一连串炮轰似的名字，“周华兴、杨韵、刘晓光、邱阿超……”
警卫大叔：“……………………”
顾华年：“自己通知薛少清，早餐之后让名单上的人统统去给我吃鞭子，十五鞭一鞭不能少。”
警卫大叔：“……………………”
顾华年：“名单记下了么？”
“…………………………”警卫大叔擦了把一路往下滴的汗，“记下了。”
顾华年恩了一声，通讯器那边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警卫大叔满脸残念地将视线从通讯器上挪开，转过脑袋看着此时此刻正斜靠在浴室门框上的二号黄华坤同志，后者对于自己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却在冲了个凉之后刚拉开浴室门的第一时间就得到自己要吃鞭子这个天大喜讯，表示十分之淡定。
甚至还很有闲心地举起手指了指警卫大叔的额头开玩笑：“好多汗，你肾虚啊？”
“不是肾虚，”此时，大风大浪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的警卫大叔说话声音都有点儿颤抖，“我觉得我要么是没睡醒，要么就是见鬼了。”
黄华坤挑挑眉，看了看窗外洒进的阳光——大白天的见什么鬼？
三十分钟前，号称记不住号码的偶尔脑子抽风的顾大爷使用通讯器夺命狂呼将他从床上拽起来。
十五分钟前，号称自己这栋楼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统统不知道的顾家掌事人顾大少，准确而流利地将平常连他都叫不上名字的、在顾大爷的世界中扮演着只可能有一面之缘的小角色，但真真实实地存在于他所在之地的小小角色的名字一个个，流利地、完整地背了出来——
是的，一个字不差地，十分准确地、就连擦车小弟的名字都没有搞错地，完整地背了出来。
当那些名字用顾华年那个淡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念出来的时候，那一刻警卫大叔想到了自己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然后他觉得自己快要飞起来了。
这真是个非常非常奇妙的早晨——此时此刻的警卫大叔觉得从今以后的人生也遇不到像今早一样精彩的事情了。
在对面疯狂的敲击键盘声中，警卫大叔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叫了声顶头上司的名字。
顾华年应了声。
“出什么事了？”
这一次，顾华年没有立刻回答他了，那仿佛是长达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默空白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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