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二日,九五之尊的帝王,尚有几门穷亲戚。
一位尊者的后裔,在经历数百乃至上千年的开枝散叶之后,身份,地位跟处境同样是天壤之别。
位极人臣的不在少数,庸庸碌碌为一日三餐温饱奔波之人,更多!
赵国这种庇护尊者后裔一脉血脉之举,乃是实打实的收买人心,同样是看似简单,细究起来却是极其高明的阳谋。
任何一位尊者的实力跟威望,都可以轻易得到大批的追随者跟拥护者。
常人眼中可望不可即的开国之举,对其不过信手拈来之事。
奈何,守业更比创业难。
这种单凭个人魅力跟实力的创业,最为坚固,同样也最易碎。
坚固在于,只要创业者建在,他们便是不朽的存在。
易碎源于,当凝聚人心跟资源的核心出现意外,整个团体也会不攻自破。
厚重的史书,明明白白阐述了一个道理,那种完全依仗一位尊者而缔造出来的帝国,国运往往极其短命,极少有超过二百年的,更多的则是在开国的尊者君主身死道消数年之内,不是自行分崩离析,便是被四周的列强瓜分殆尽。
这些昙花一现,勉强称得上尊主国的国家,平均国运竟然天谷国那样的边陲小国还要短。
这种末代君主跟皇亲国戚,下场往往也极其凄惨。
天下是打下来的,打却守不住天下。
尊者建国,大家臣服,追随的也只是尊者,一旦继任者失去了尊者是修为,便难以服众,结果自然是无尽的内乱跟反叛后走向灭亡。
在这个万万不能,缺乏个人战力的世界,个人战力却又不是万能的。
传承了数千年的赵国,自始至终自家都并未诞生过一位尊者修士,之所以可以屹立不倒,根源在于他们跟本国尊者修士互惠互利,达到了极为难得的双赢。
饶是如此,历代赵国君主不管是赫赫有名的中兴之主,还是声名狼藉的昏君,唯有在对待本国尊者的态度上,表现的出奇一致,绝对不敢有任何懈怠。
因此,对于尊主赵国来说,比皇位传承更重要的,便是跟本国供奉尊者的关系。
继位之君,不管多么昏庸无能,只要能够尊者的拥护,外家赵家数千年的积累,就不会动摇赵国的根本,保证赵国依然牢牢掌握在赵家手中。
在这个生活节奏相对缓慢的世界中,传承千年的势力跟家族比比皆是,一代掌权人的昏庸,对其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随着段怀旭入局,一件看似极小事情的本质,逐渐暴露出来。
此事第一时间便禀报给了君主,此后更是惊动了三位高高在上,神龙不见尾的尊者。
那代赵国君主平庸却并不憨傻,瞬间明了此事的重要性,更清楚三位已经露面尊者的一言不发,恰恰是在表态。
如果说君主帝王代表的是人权,尊者在一定程度上则代表了神权,一如三生在天谷国那个凭空掉下来天选之人的身份。
两种权力较劲时,自会呈现出一副云波诡谲的景象,两力相和时,迸发出的力量又是无法想象的。
就在赵国京都进行百年不遇的大搜查时,另一边得到严命的国君密探,却通过精细却复杂的情报网,很快就锁定了二皇子居住的王府。
若在平时,这个被嫌恶的二皇子,因为牵扯到皇家脸面,也是讳莫如深的存在。
现在,所有人无比清楚,涉及到虎儿街尊者血脉一事,一切都变得百无禁忌,什么皇家颜面,国家尊严,统统都要向后站。
此事不仅要雷霆出击,更不得有丝毫猫腻。
一旦有含糊不清,前后矛盾的缓解,引得那几位好似泥塑般的尊者大人心生芥蒂,莫说当代君主保不住他们,要是牵扯到君主,他们也自身难保。
这绝非是身受主国大恩的尊者,会因为这种跟自身并无直接利益的小事,行悖逆弑君之举。
只要尊者置身事外,不在公开拥护当代君主,自然又不安分,本就距离皇位一步之遥的诸多皇亲,跳出来行废旧立新之举。
名义便是君主不尊祖训,轻慢尊者,动摇国本。
类似的事情一旦发生,成功率几乎接近百分之百,没有人跟势力,会将自身的筹码压在,一位自掘坟墓的君主身上。
那时,只要有人振臂一呼,自然会得到万人拥护,并以超越常人想象的速度,完成不改朝而换代之举。
因此,莫说是牵扯一个本就好似弃子一般的二皇子,就是已经堪比储君的大皇子跟本就是九五之尊的君主,都不会有任何忌讳。
本就出身虎儿街,且第一个发觉异常,将此事上报的段怀旭,他官方的身份既能够代表君主,虎儿街的出身又可赢得尊者的信赖自然就成了查找洪厢下落的首要人选。
当洪厢身在王府的信息被落实,段怀旭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下令将二皇子的王府戒严,亲自带队,率先闯入,遇到前来阻拦问罪的暗影卫,直接亮出自身象征帝王亲临的红色令牌。
见令如见君!
此令牌一出,原本誓死保护大皇子,对其唯命是从的暗影卫,眨眼就成了段怀旭最忠实的走狗跟帮凶。
暗影卫,历来只效命于帝王,听命于大皇子,同样源于帝王的命令。
任何时候,只要帝王一声令下,他们便可毫不犹豫斩下,刚刚还可用性命去保护之人的头颅。
不问缘由,毫不迟疑,好似傀儡般的服从,正是暗影卫的生存智慧。
此后,当大皇子骂骂咧咧的从温柔乡中被两个暗影卫拎出,段怀旭旁若无人的上前确认了洪厢的身份,便吩咐所有人出去,让王府中的婢女独自进去收拾残局。
原本在床上征战数次,几乎力竭的大皇子精疲力尽,睡意正浓。
如此折腾一番,几乎赤条的被拎出了门外,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等他柔柔眼睛,认出了段怀旭的身份,本能就要破口大骂,给对方扣上一顶大不敬的帽子。
并非庸才的他,话到嘴边,便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嘴巴刚刚半张,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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