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适？什么叫不合适。玉麟和金枝不合适，那和谁合适？和你？”陈子游气得厉害，如果让他来看，当然是玉麟和金枝最合适的了。
禹策不想和他说那么多，便转身要走。
“你干什么去。”陈子游护妹，说什么今天晚上是不会再给禹策机会去打搅他们了。
“我，我过去看看。”禹策也没了脾气。
“不行。”陈子游不放人。“你跟我接着收拾前厅去，那瓦片还没弄好呢。”
“我没吃饱。”禹策不答应。
“那......”陈子游拉住他说什么都不松手，“这样，我请你出去吃，咱们找个酒馆坐下来好好聊聊，吃饱了回来接着干活！”
“你这......”禹策被他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走走走。”不由分说，陈子游拉上禹策便转身向大门外走去，“好难得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我把金枝也叫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俩有机会促进一下感情的，你说你非搞什么破坏。”
......
“滚！”
宋宇臣怒斥一声，吓得长生立马退到一旁去了。他扶着自己的发冠气得厉害，近来事事都不顺心，长生笨手笨脚的也没有一鸣那巧劲儿，生生扯住了他的发丝就往下拽。宋宇臣转过头去，“还不滚！”
“是，是......”长生手里，还攥着几根宋宇臣的发丝，吓得两条腿都止不住的哆嗦，转身就跑了出去。
“怎么好端端的，又发这么大脾气啊。”婉姨现身出来，关上了门走到了宋宇臣身后，从桌子上拿起梳子，拆下他的发冠轻轻梳理起来，“他们都是下人，或许因为出身不济只能自小卖到府里来伺候人。可他们也是人，你不能对他们任打任骂的。”
“长生就是个废物，看着机灵，实则多是些自私自利的小心思罢了。”宋宇臣还是很清楚他身边的这些下人的，“他们这些人，被卖到府里做事，每月拿着府里的工钱，就该尽好自己的本分，把要求他们做的事努力做好，少议论些主人家的事才是对的。”
婉姨轻轻笑着，也不反驳宋宇臣所说的每一个字，她把宋宇臣长长的发丝握在手中，梳子轻轻拢过，梳子的齿滑过如丝缎般的发丝。“人五完人，每个人生在这个世上，都有他们自己的经历和过去，生长的环境造就了他们的性格，每日都要为了生存而努力奋斗，也就造成了他们只看今日的态度，目光难以放得长远。你无法要求他们按照你所希望的去改变，那就只能接受这个环境。你要记得，不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那种人。”
“你这么喜欢说教吗。”宋宇臣抿了抿嘴，不太高兴婉姨似乎教训他的语气。
婉姨不作声，带着笑意沉默了，她精心打理着宋宇臣的长发。
“那你呢？”宋宇臣透过铜镜看着她，“你希望我在宋家长大，不是说，是因为你希望我可以生活在和你不同的环境下吗？那你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应该，只有你了吧。”婉姨不否认，笑得有些勉强，“我是被我后娘卖到月牙阁的，我娘死的早，我还未学会走路，我娘就已经不在了，我爹是个猎人，家里的条件本来还算过得去，村子里的媒人就给我爹说了门亲事，没多久，我爹就娶了邻村的那个寡妇进门，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后来，又生下了一个儿子。那一年，边境起了战事，我爹被抓去打仗，再也没有回来，二娘带来的大哥成婚了，嫂嫂也很嫌弃我，她和二娘商量过后，二娘就把我卖到了月牙阁......”
梳子的齿，一遍一遍地拢过他的发丝。
“......我想过，既然跑不了，那就等个合适的机会，也许有个老爷会愿意把我买了。哪怕到府里做个小的，我也会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们。可惜啊，我长得不好看，在那些漂亮的姑娘里不显眼，我不敢多吃，怕胖了，要是连舞都不能跳了，我就会被贱卖给那些又丑又老的穷苦力，那样我的孩子只会和我一样不幸。”想起当时在月牙阁，她那么不起眼，在一群女孩子里从没有人会主动注意到她，她何其艰辛地撑下来，活到了生下宋宇臣的时候。
“然后你遇见父亲了？”宋宇臣直直地看着镜中的她。
婉姨笑了，笑得如同一个恋爱中的女子，那般娇羞，“是。你父亲他，很好。”
“他很好？”这是宋宇臣最不信的，宋老五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宋老五没什么本事，立于青坞城最末，连他在兄弟间都抬不起头来，这样的一个人，婉姨却说他很好。
“他救了我。”婉姨是认真的，“他救了我，还一直照顾我，他是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
当初她犯了错，惹怒了城里的富户公子，人家要活活打死她。正是那个被亲儿子都瞧不上的宋老五路过，上前说了情才把她救下来的。也就是因此，她认识了宋老五，后来，宋老五时常会来探望她，给她带一些吃的用的，在听说月牙楼的妈妈想要把她卖给城里那个老屠户做续弦的时候，宋老五出钱为她赎了身，因此，她才会跟着宋老五回到宋家，以婢人的身份留在府上......直到......
宋宇臣听着这个近乎可笑的故事，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是一个老爷与婢人私通的丑事。
婉姨怀了身孕之后，宋老五便将她送了出去，在外面照顾着。宋夫人不能生育，但宋老五何尝不想要一个孩子，赵婉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带给了他希望，他可以接受任何条件，只要这个孩子。
“......是我错了，伤害了宋夫人。”时隔多年，婉姨终于说了这句话，“我没想着和她争什么，我也没有身份能够和她争，我只是想要把你生下来，为乾靡留下一个儿子。宋夫人当时伤透了心，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乾靡答应她等我生下孩子就送我走，并且，再也不会见我。宋夫人想来也是在乎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她来见我，将我又接回到了府里，我答应她，把你生下来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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