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光冷冷的凝在那个女人身上，打量着她那一张分辨不出来本来面目的脸孔。
沈煜却已经在第一时间到了那个女人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多出来一把长剑，直抵在那个女人喉咙处。
这样的阵势，如果换做是一般的人，铁定了吓得不成样子，可是，女人却并不见太过慌乱，只是变了变面色，然后出声：“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沈煜冷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故意在这里偷听的？”
女人竟然也笑了：“我偷听你们的话有什么用？我不过是一个囚居深宫等死的人罢了，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必要。”
沈煜手里剑身一挺，再次迫近女人的喉咙，冰凉的剑尖紧贴在她的肌肤上，那股彻骨的寒意让女人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
她的眼里终于是闪烁过一丝惧色，不过声音依旧是从容无波的：“大人就算是杀了我又有什么的，活死人而已，苟延残喘了这么久已经委实不易，死不足惜。”
沈煜望了一眼一边依旧屹然不动的凌澈，然后目光又落在女人身上，冷笑道：“既然你这么看得开，我就送你上西天好了！”
他手上加力，利刃瞬间就割破了肌肤，女人合上了双眼，一副欣然受死的神情。
凌澈终于是出声了：“沈煜住手！”
沈煜收回来手里的剑：“皇上，这个女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思，留着她终究有些不妥。”
凌澈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你看她应该是先皇的弃妃，就算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该我等随意处置！”
沈煜似乎还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终究忍住了。
他再望一眼那个女人，然后施礼道：“既然如此，微臣就先告退了，请皇上多多珍重。”
凌澈微微点一点头，然后沈煜才提着剑大步流星的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宫门之外。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给吓到，脸色有些苍白，缓步从草丛之中走出来。
她走得很慢很慢，仿佛气力不支，又仿佛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凌澈冷眼望着她一言不发。
他身后的小太监却忍不住开口训斥：“见了皇上，竟然还不行礼，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女人笑了笑，似乎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什么，然后俯身拜倒：“见过皇上。”
凌澈蹙眉：“起来吧！”
女人起身：“我不是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不过是恰巧路过那里。”
凌澈笑了笑：“这个理由未免牵强，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在自己房里歇息，跑到这里来，有点解释不通吧？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了，是以什么样的身份进的冷宫，姓氏名谁？”
女人微微垂着头，回避开凌澈有些咄咄逼人的目光：“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姓方，当初先帝跟前的一个答应，因为犯了错就给送到这里来了。”
凌澈望着她的目光将信将疑，半晌才道：“以后记得晚上不可以随意跑出来，再让朕看到你，一定不会轻饶。”
“下次不会了。”女人颔首，却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鼠疫真的是很可怕的，皇上乃一国之君，还是及早回宫的好。”
凌澈本以为她应该马上离开，却不想她又莫名其妙说了这么一番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果这些话放在别人嘴里说出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可是从这么一个和自己不过一面之识的女人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蹊跷。
他略略皱了皱眉头：“朕要去要留，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女人垂着头没有再说什么。
凌澈懒得再去理会她，转身往回走。
走出去几步远的距离，交代身后的小太监：“把她送回住处去，记得派人我盯紧了，没有朕的允许，不可以随意出来行走。”
小太监紧忙应了一声，然后带着那个女人离开。
凌澈在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忍不住回过头去张望，那个女人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向着不远处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而去，想必那里就是她的住处了。
凌澈心里莫名的有些压抑，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原因。
……
明嫣然靠在榻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而她身边的案几之上，一碗粥纹丝没动。
凌澈推门而入，程安就急忙迎了上来：“皇贵妃娘娘说什么也不肯吃东西，您看怎么办好。”
凌澈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抬手示意让他出去，自己就直接到了床边。
他抬手拿起来那个碗，已经没有了多少温度：“怎么，爱妃吃不下？”
明嫣然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沈煜找你做什么？”
凌澈笑了笑：“他能有什么正经事，担心我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明嫣然点点头：“抬手推开他已经送到自己唇边的舀了半下粥的匙子：“我吃不下！”
凌澈皱眉：“你如果想朕早点回去，就赶紧喝了！”
明嫣然望了望他，没再说什么，却依旧侧开脸去，不肯喝的意思。
凌澈脸色阴沉：“你知道这种病很容易传染，而这匙子刚刚可是碰过你的，你若不吃，朕便吃掉，朕情愿和你一起病倒好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真的就把那匙子向着自己的唇边送去。
却给明嫣然的手挡了回来，她不言语，自己夺了匙子把粥喝进去，然后再取了碗，二话不说的大口喝粥。
她其实身体还很虚弱，即便是这样的动作也让她耗费了所有的力气，放下碗的那一瞬，她竟然都开始微微的喘息。
凌澈抬手，用丝绢帮她擦拭下去额头上的汗水：“真乖，这样的话很快就可以好了！”
明嫣然很累的样子，重新躺了回去，倦倦的合上双眼。
凌澈帮她把被子掖一掖：“朕真的巴不得你马上就好过来……”
明嫣然苦笑着道：“皇上留在这里，反会让我很有压力……我现在身体也好了一些了，不如明日皇上就回去早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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