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佑在父亲书房前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后敲了敲房门。
“进来。”坐在书桌前的顾彤时立马回应道，像是等候他多时了。
“父亲。”
“老爷。”
“嗯，何事？”顾彤时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眼望着二人。
“我与苏瑶现在心意相通，眼里再容不下他人，还望父亲成全我们，将周夫子今日所提之事拒了。”顾希佑说道。
“哦？苏瑶，他说的可是实话？”顾彤时看向苏瑶，语气中带着一丝考究。
“是的，老爷。奴婢自知身份低下，不能与少爷相配，但人心是控制不住的。在与少爷四年的点点滴滴相处中，奴婢早已与少爷暗生情愫。虽知此事困难，但奴婢还是斗胆恳求老爷一次。”
苏瑶眼神坚定，活了两世，就算是亲生父亲也想着榨干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虽然阿母牵挂她，但她是把苏瑶当成身体的原主人，并不是真实的那个她。顾希佑是第一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不需要自己回报的人。他就像天上的暖阳，照亮了她阴暗无助的人生。所以就算这次是飞蛾扑火、会粉身碎骨，她也要试一试。
“呵，好一个暗生情愫。周夫子家的周芷璇与顾希佑算是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嫁到我顾府后，我顾府自此之后也算是清流门户了，对顾希佑将来走仕途也有助益。而你呢，一个贱籍出生的丫鬟，若是嫁给顾希佑，能给他带来什么，只会带来一个永远抹不掉的污点，让他将来在同僚、朋友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父亲！”顾希佑想阻止父亲继续说下去。
顾彤时直接忽略了他，继续说道：“当初我安排你伺候顾希佑，本意是想让你给他当个通房丫鬟，谁知你竟如此不知足，妄想要当少夫人。”
“对于你们高高在上的男权上位者，自然看不上我这种身份低微的女子，但谁天生想要低人一等呢？”
苏瑶苦笑着，虽知多说无益，但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便不再自称奴婢：“老爷刚才说的话我都思虑过，所以我之前一直在动摇对顾希佑的心，怕他年幼对我不是真心，将来把我休弃。又怕他对我是真心，要因为我的身份让他为难。”
苏瑶看向顾希佑，眼里的坚定变成柔情：“但是顾希佑一点点的在感化我、温暖我，我为了他飞蛾扑火一次又如何，他为了我舍弃成功的捷径又如何，只要我们将来不后悔，所有的一切都值得。”
顾希佑被苏瑶的话感动的眼眶湿润，如果之前他还害怕苏瑶对自己的心不够坚定，现在他这颗心彻底安定了，他的苏瑶以后只属于他一人了。
“说的倒是几分感人，但我还是不同意呢，我执意让顾希佑娶别人呢。”顾彤时眼神淡漠。
“父亲为何不同意。难不成是因为您也心仪苏瑶，不肯放手吗？”顾希佑心中着急，不管不顾说道。
“顾希佑！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彤时震惊的吼道，冷漠的外壳撕裂出一条心虚的缝隙。
苏瑶也震惊的看向顾希佑，这事她从未与顾希佑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是胡说，父亲心里清楚。苏瑶我是娶定了，谁也阻止不了，既然父亲执拗，我和苏瑶多说无益，就不打扰父亲了。”
说完，顾希佑就要拉着苏瑶离开。
“站住，逆子。婚姻大事岂能容你儿戏，好，就算我不逼你娶周芷璇，你拿什么娶苏瑶，你如何让她正大光明的嫁进顾府。”顾彤时站起身问道。
“这个儿子早有打算，等开春后，就去参加武考引试。等儿子将来挣了功名就回来风风光光将苏瑶娶进门，到时候无人敢说她的不是。若是有机会报效国家，我就带着苏瑶定居他乡，一边保家卫国，一边护她周全。”
听完顾希佑的话，顾彤时沉默了，不得不说，顾希佑的想法还算成熟，只是这未来的计划丝毫没有他父亲的影子，让顾彤时有些心酸。
“你铁了心了？”
“是，我可对天地发誓，若此生负了苏瑶，天打五雷轰，永入地狱，不得轮回。”顾希佑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
苏瑶见状吓的立马用手捂住了顾希佑的嘴巴：“不准瞎说，怎可随意发誓。”
“我是认真的。”顾希佑含情脉脉盯着苏瑶，将苏瑶的手拉近嘴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顾彤时没眼看两人的亲密，转头看向窗外：“好，那我给你一次机会，明日我就去周夫子家登门致歉将婚事退了。但如果将来你没有做到你所承诺的，你的婚姻便由我做主，不可再反对。”
二人闻言大喜，激动的双手交握，顾希佑颤抖着声音问道：“父亲说的可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多谢父亲。”
“谢老爷成全。”
“既然你要娶苏瑶，那苏瑶就不合适再留在我这当丫鬟了，明日我让老吴在附近购置一套院子，卖身契还给苏瑶，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百姓吧。”
“叩谢老爷大恩。”苏瑶激动的跪在地上，她没想到顾彤时竟如此为她考虑，一时间他在她心中的形象更伟岸了。
“都下去吧。”顾彤时揉了揉眉心，挥挥手让二人离开。
待两人欢天喜地离开后，顾彤时才恢复落寞的神情，跌坐在椅子上。其实他一开始就没有反对顾希佑和苏瑶在一起，今日是碍于面子才勉强答应周夫子。
从他开始接触苏瑶，就发现苏瑶不同于普通下人，她思想成熟先进，心地善良，做事从不拘束。他一点点的被她吸引，想要占有她，拥有她，所以顾希佑能喜欢苏瑶他一点也不意外。在被苏瑶拒绝后，他就释然了，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他有意成全他们两，但封建束缚和世人的眼光会成为他们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故意装作不同意的态度，试探二人的决心。
而顾希佑的回答也没有让他失望，他仰头看向屋檐，眼神空洞又寂寥。
“文莹，我做的是否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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