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挽陪着老太医一同将容楚秀扶上马车，只是这一次驾车的是个脸生的小斯。
往日里寸步不离的焚琴没有出现今日没有出现他颇感意外。
她用了吃奶的力气同太医将容楚秀扶上马车，好在他的马车空间很大，足够容得下三四个人。
叶卿挽刚把人安顿好，就看到太医直接将自己挎着的药箱子打开，她余光瞄了一眼，上面放着的丹药和方子还是之前看到的那几张。
那太医一拍大腿，叹了一口气，看着叶卿挽时眸光闪了闪：“姑娘，这世子的病其实一直都不是下官来负责的，李太医和陆太医经过上次一熬，他二人双双告假回家休息，掐着日子还有七八日才回得来呢。”
“臣治治风寒之症可以，但世子这，这病症，臣实属无能为力，”
“况且臣方才查世子的脉象……咳，还算稳当，只是寻常的吐血现象罢了，虽如此身体到底因为气血不调，世子殿下又伤了本元，有些亏损在所难免，依照臣的建议是，回去让容亲王府的下人煮两根上好的人参调养着……”
叶卿挽看着他忽然开始转变的态度的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意：“太医同我说这话的意思是？”
“咳，下官在太医院还有些事，刘贵妃美容的方子还是得需要下官亲自盯着的。”
他处处恭敬，终于太提到刘贵妃三个字提出来时眉梢扬起一种类似于得意的神情。
“所以，您的意思是要离开？”
叶卿挽目光陡然一冷，她看着面前依旧低眉顺眼的太医
“这不是药方子给姑娘你了，吃药的方法下官也都同您说了，姑娘何必来为难下官。”
叶卿挽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态度蓦然间就想到了容楚秀病倒的那天晚上，似乎府中所有的大夫态度都是和他一般无二。
她看着对面的太医将药箱里的东西一点点放在一个不大的木匣子里，他行动间利落而没有感情，仿佛完全视作容楚秀为洪水猛兽。
心中一窒：“您是太医，为医者不应当分事有轻重缓急吗？世子如今昏迷不醒，太医却在想着刘贵妃美容的方子？”
“事有轻重缓急是没错，这话在下官看来是放在活人身上说的。”
“世子殿下昏迷不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本就是药石无医的一个人，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本来就是治不好的绝症，谁知道太医院哪个倒霉的是最后一个给世子诊断的，万一陛下一个不高兴，说是我们太医无能，让我们连坐九族，叶姑娘，谁乐意啊。”
“你若是对下官此番话不满，就去到陛下面前参下官一本，大不了丢了个乌纱帽。”
他说的理直气壮，和方才在正和殿上一脸正气的太医简直判若两人，不仅如此，言词乍一听好像颇有道理，仿佛人为了自保谁都会这么选择，这本身就没有错。
叶卿挽沉着眼，目光扫过对方利落的扣着药箱的动作，她忽然觉得太过干脆的碍眼极了：“所以，太医方才话里的意思是埋怨世子殿下了？”
“下官可不敢。”
说着，他将药箱往肩膀上一挎就要大步迈出去。
叶卿挽不由得气笑了：“不敢？多活一天少活一天这种话都说的出来，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口口声声说药石无医、治不好这种话，难道太医院里的人帮人诊断的时候一个人若是得了一些你们无法解决病症，你们就不管不顾了吗？他是世子，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若他想要活下去呢？你们就如此冷漠甚至残忍的告诉他你们没办法？不仅如此，你们还要告诉他，他多活一天就是你们的累赘？”
“天底下断不可能有这样的道理。陛下施加的压力和你们太医本身救死扶伤的信念原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你们憎恶世子只是单纯了为了自保再无别的。”
“姑娘，你莫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了这种病，谁想活着。反正同下官一同这么如此认为的可不只下官一个人，下官能做的可不都做了，劳烦姑娘也宽宏大量一些。”
叶卿挽听着他说的话，越来越觉得讽刺，她看着面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眸光泛着冷意：“为医者治病救人，即便知道结果如何，也是要竭尽所能的不强求，而不是两手一摊的不作为，你们这些话与杀人无异。”
叶卿挽声线压的不轻不重，却如同厚重的棉花堵住了人的口鼻。
半响，叶卿挽只听见一声比一声里去的更加极快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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