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出口，男子就算是想要收回也没有法子，何况少年此刻正用那双闪闪发亮的眸子望着他，让他也不好说出别的话来。
“是这样的，那位姑娘，在下曾经见过两次。哦，对了，也是在这里，那天下了场雨……”
男子顺着回忆将与少女相遇的情形说出口，才恍然惊觉自己竟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是潜意识里觉得会再遇见么？
听说人对未来的事情是有预知的能力的，那些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可能在碰上的人和事，人们都是记不住的，能记住的，都是觉得以后还有可能会遇上的。
难道他和那位姑娘也是如此么？
男子怔然一刻。
直到耳畔传来少年的干咳声，男子才恍然回神。
“是在下失礼了。”
男子抱拳作揖告罪。
“不妨事。”少年摆了摆手，“不知道先生方才说的那位姑娘如今在何处？如果有机会的话，先生能不能帮忙让我和那位姑娘见上一面？”
见面？
这虽不是在前朝，礼教也远没有前朝严苛，但事关男女大防，还是没那么轻易就被丢掉……少年的请求似乎有些……
男子面带犹豫。
“若是让先生为难了，先生就权当我没有说过此事。不过还是请先生告知一下关于那位姑娘姓甚名谁，这个人对我而言非比寻常，我一定要找到她。”
少年眸中的坚定让男子没来由的一怔，但旋即又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竟让少年对那位姑娘如此执着。
“公子莫急。在下也很想帮公子，可是那位姑娘，迄今为止，我也只是见过两次，关于她的事情，都只是耳闻，并未曾亲眼见过，至于是否属实，更是无从查证。”
“在下只知道那位姑娘姓书，是书家排行第五的小姐，自幼在乡下长大，前不久才回到书家。至于那位姑娘是不是喜穿红衣，这一点，在下也不清楚，只能说在下碰见的两次，她都是着的红衣。”
还有一句话男子没有说。
那就是他是那一天碰见了那姑娘两次，根本就看不出女子的喜好。
但是他不想看到少年失落的模样，索性就这般吧。
万一那个人刚好就是少年要找的人呢？
“多谢先生。还有一件事，就是先生方才说的书家可是江州最赫赫有名的那个书家？”
男子颔首应是。
“当真是那个书家？我可是听说书家有位小姐即将要嫁给林新禄林大人了……”
少年拄着下巴喃喃自语。
男子摇头叹息。
谁嫁给了谁有什么打紧的，打紧的是成亲的时候请不请你，你有没有余钱去准备贺礼……当然这样的事情估计不是少年这样的人物能够碰上的，会为这些发愁的，都是些普通的百姓。
若是放在三年前，估计他也是不在意的，可如今……生活还是很艰难的啊。
时间一天天往前推移，眼看着离书昔时和林新禄的婚期越来越近，柳叶心里就发慌不已。
之前因为私下里去找林新禄吃了闭门羹，接连好几日，柳叶都没能在云来客栈等到林新禄的人，万般无赖之下，只得悻悻回到了书家，冷眼看着大房的人是如何借着林新禄的名头一步步在书家走上巅峰的位置。
不过短短时日，书家已经彻底成了大房的天下。
所有的人都得看着大太太的脸上过日子。
而身体抱恙的老太太，大夫是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得到的结果几乎都是一样的。
说什么大限已至，最多撑不过三月，让书家的人早些准备后事。
真是祸不单行。
她现在说什么都得先把大房给哄好了，不然到时候老太太一撒手，这书家，还不知道有没有她的位置呢！
“小姐，小姐——”
丫头泼墨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整齐的头帘被吹乱了也没空去管。
“又发生什么事了？”
柳叶毫无耐性的晲着泼墨，语气也是如表情一般的不耐。
“小姐，林大人方才来府上了，说是……”
柳叶一听林新禄来府上了，哪里还听得进去其他的，忙让泼墨给自己找最好看的衣衫来换上，又吩咐泼墨给自己梳她近来新学的发髻，然后才匆匆往花厅的方向跑去。
“小姐……您倒是听听奴婢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呀。”
泼墨拿着木梳呆呆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柳叶在自己的视线里远去。
若是换作平常，柳叶一定是会坐下来耐着性子听听丫头说的，但是眼下，她与林新禄已经多日未曾有过联系，就算是有什么事情，也都是七哥派人来单方面的告诉她，她自己，可是一次都没见着过林新禄。
细细算下来，这还是自她认识林新禄之后头一次这么长的时日没有见过他呢！
这般想着，柳叶脚下的步子就迈得愈发的急。
来到书府这段日子她算是弄明白了，但凡是要招待贵客，则必然是书家几个在书家有话语权的人都会齐齐至花厅来，而今次，也不例外。
只是那坐在上首的人，从老太太换成了大太太。
不过……
柳叶收回要踏上花厅长廊的脚，闪身躲在廊柱后面，探出头来打量着内里的情形。
“……林大人还是莫要说笑了。这事儿都已经是全江州的人都知晓了的喜事，而且不日林大人就要和小女拜堂成亲，林大人眼下却同我们说起这样的玩笑，未免太……”
距离有些远，柳叶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是看着大太太的面上难得的没了近来的那种喜色。
唇角的笑也显得尤为勉强。
难不成是大人改变主意了？
柳叶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去听里面的动静。
“大太太，我这个人从来不说笑，我是认真的。”
不多时，林新禄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听得柳叶是一阵头晕目眩。
果然还是她家大人的声音最好听。
“林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书家怎么说也是江州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喜帖已经发出去了，江州城的人都等着喝小女和林大人的喜酒，林大人却告诉我们说要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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