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岔子。
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还特地叫袁妈妈在这儿盯着了，竟然还是出了事！
“太太，太太……真的不是奴婢，是她——”袁妈妈跪在地上，一面焦急的同大太太解释，一面抬手指着同样跪在地上的不打眼的婢女，“就是这个丫头见钱眼开！我都说了是大太太给昔年小姐选的衣衫，让她好好看顾着，她竟然动了歪心思，她……”
“砰——”
屋子里陡然爆发出一声响，而大太太的手还紧紧贴在桌案上。
显然，是大太太拍打了桌案，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甚至于连茶盏的四周都洒上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袁妈妈嗫嚅着唇，缩肩收手噤声的同时垂下了头。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管，我现在只想知道袁妈妈你如何解决！”
大太太声音尖锐，明显是被气急了。
“奴婢……”
她解决？
她一个下人，有什么能耐解决？
若是事情没闹大也还好，大不了忍痛把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一部分将这件事给圆过去，可现在事情已经闹得全府上下都知道了，她就算是拿出全部积蓄，也没法将这件事给压下去啊！
想到这里，袁妈妈登时面如土色。
“想不出来法子么——”大太太拉长了语调，眉眼更冷，“那你就去老太太面前以死谢罪！”
屋外阳光灼眼，大太太的身形隐匿在半明半暗中，瞧得并不真切。
“太太，太太——这可不关奴婢的事啊，太太你不能……”
袁妈妈面色更白，匍匐着就要上前去拉大太太的裙角，却被大太太满是嫌恶的避开。
“我不能如何？袁妈妈，这件事我是如何交代你的？现在出了这样的岔子，昔年还躺在床上没能醒过来——”大太太掀唇讥笑，“老太太都被惊动了，总得有个人站出来做个交代吧？”
指甲掐入掌心，大太太嘴角笑容艳丽，眸光却是更为森冷。
虽说她心里有时候也会对袁妈妈产生不满，甚至有过把她赶出书府去的想法，可也不表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欺负她！
毕竟，欺负袁妈妈，就等同于在落她的面子！
这个书昔年，最好是就这么一直不醒了，不然袁妈妈这次怕是要白白牺牲了！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婢这就去给昔年小姐赔礼道歉，澄清所有事情。”
知道如今是说什么都没用了，袁妈妈立即改变了说辞。
既然一切事情都是因为昔年而起，那必然解决的法子也在她一人身上。
只要能够让昔年开口说句不计较的话，这天大的事儿，也就没事儿了！
袁妈妈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坐在上首的大太太又何尝不是心如明镜？
可要让她的人去向一个小丫头低头——
大太太抿紧了唇。
“连蕊，你去三房打听打听，看看昔年醒过来没有？”
纵使不愿，但大太太到底还是开口了。
这便是同意了袁妈妈的意思。
袁妈妈吐出一口气，怦怦乱跳的心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歇整。
可这歇整还没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又开始作乱起来。
“回禀太太，昔年小姐尚在昏迷之中，大老爷还有老太太眼下都在三房那边候着呢！大夫也是流水般的在换。”连蕊躬身施礼，不疾不徐的回答，“方才三房的人一瞧见奴婢，顿时变得同那刺猬一般，奴婢没敢靠近，怕惹得老太太不悦，所以就急急忙忙回来禀报太太了。”
连翘也是个自认沉稳妥帖的，可是想起方才那种场面，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这个昔年小姐，到底是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够哄得老太太如此看重？
同样在思忖这个问题的还有上首的大太太。
“母亲眼下瞧着如何？”
书家虽是她在执掌中馈，可老太太的态度却是最为重要的，要是今日之事老太太执意要算在她们大房头上，只怕是袁妈妈这条命，谁都保不住！
“离得太远，奴婢瞧不大分明，不过老太太脸色不怎么好就是了。”
连蕊这话已经算是保守的说法了。
要说实话的话，那老太太的脸色岂止是不怎么好，简直就是要将人给揪出来生吞活剥了般。
她还从未见过老太太露出那样凶狠的眼神。
听得连蕊的话，袁妈妈的身子顿时抖得同筛糠一般，一双眼里也布满了死灰之色。
“太太，太太您可得救救老奴啊——”
袁妈妈思前想后也没明白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
今晨她奉了大太太的命去外面给昔年小姐置办软烟罗和时兴的衣裙，原本一切都顺顺当当的，可她忽然肚子疼，就让身边跟着的一个丫头看着这些东西，自己出恭去了，奈何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昔年小姐和府上的一个小丫头起了争执，小丫头还将昔年小姐给“害死”了……
这一下，三房那边就开始不依不饶了，非得一口咬定说是大房的人因为那日林大人多瞧了昔年小姐几眼，心里气不过，所以才做出了此等歹事，闹闹嚷嚷的，好不消停。
偏生那个丫头还同三房的那些人一样，咬定了这件事就是她指使做的……
“救你？怎么救？袁妈妈，你也不要怪我心狠，如今这件事，母亲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要是不拿出一个说法来，只怕是整个大房都得跟着遭殃！”
方才大太太就已经说了让袁妈妈以死谢罪，如今又再一次表明了自己是要明哲保身的。
虽说大太太如此做法是为了顾全大局，可还是让袁妈妈感到阵阵心寒。
“太太，老奴跟在太太身边这么些年，就算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啊，太太怎可如此对待老奴？老奴是被冤枉的，是这个死丫头在故意诬陷老奴，太太你得替老奴证明清白啊——”
袁妈妈声泪俱下，看着缩在角落里的丫头就忍不住冲上去狠狠的撕咬，看看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如此污蔑她！
被袁妈妈指着的丫头却是没有说话，或者说从一开始进到这个屋子，她就只说了一句是袁妈妈让她这么做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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