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沈家的货船抵达扬州码头，高文德带人前去验货，沈鹏更是亲自坐镇。
秋天的夜里真是又黑又冷，尤其还在运河之畔，所有人都冻得缩着脖子。
高文德一声令下，让太守府的府兵点燃火把，将这片天地照得亮如白昼。
沈鹏隐约察觉高文德来者不善，只是不愿相信。
他笑着上前打招呼：“高大人真是尽职尽责，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来。”
高文德笑着说：“沈老爷交代的事情，本官自然上心，就是这批货吗？”
沈鹏仔细观察他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正如他信上所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到了这一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高文德放眼望去，可见运河之上一连十艘大货船，吃水很深。
每艘货船上都黑漆漆的，只有点点灯光，根本不顶事。
他抬手指着一队府兵：
“沈老爷赶时间，你们上去帮忙验货！”
沈鹏脸色勃然大变：“高大人！”
高文德面不改色地回视他：
“沈老爷还有何事？”
沈鹏脸色铁青：“那日我们不是说好……”
高文德打断他：“本官说了，只要不是违禁品，一切都好说！”
沈鹏咬牙切齿，看了眼周围负责设置关卡的官员们全都避开了他的目光，分明是吃了好处不打算办事。
他心中恼怒，盯着高文德道：
“大人可要三思而后行，大人刚来扬州，怕是还不清楚我们沈家在扬州的地位！”
沈鹏这边眼看就要被逼至绝境狗急跳墙了。
高文德仍不疾不徐地温声道：
“沈老爷此言差矣，那日清谈之后本官就说过沈老爷是扬州城的半边天，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沈家在扬州的地位？”
“那你还敢……”
沈鹏此时可谓气急败坏。
高文德抬手，再度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沈老爷在扬州颇有地位，正常情况下本官还要让沈老爷三分。可是若沈老爷想要触犯律法的威信，本官自然是向着律法的。毕竟本官吃的是国家饭，而不是沈家饭！”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官员们纷纷羞愧地垂下了头。
沈鹏恼羞成怒：
“那么高大人就该想得到，一旦沈家没了，大人这国家饭恐怕也吃到头了！”
“这点不用沈老爷担心，本官既然敢站在这里下令验货，这些就都考虑到了。”
高文德始终平心静气，与沈鹏的激动愤怒形成鲜明对比。
“这么说，高大人是要毁了扬州城上万百姓的饭碗了，你就不怕他们恨你？”
沈鹏企图将他吓跑。
高文德却不想再耗下去，他道：
“有本官在，他们绝不会丢了饭碗，这点沈老爷大可放心！”
沈鹏嗤笑一声：“黄口小儿，这等大话也说得出来！老夫就不信了，这扬州城除了老夫还有谁能……”
这话刚说到一半，就哑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
除了一身能闪瞎人眼的穿戴，还有手上那只标志性的金算盘。
竟是那个闻名晋国的经商天才蔡有才！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
那人带着兜帽，个子小小的，看不清面容。
他并没有过多注意这人，而是像是见鬼一般指着蔡有才：
“你……你怎么会……”
蔡有才一身金光闪闪的衣袍，夜色中被火光一照，更加显得金光灿灿。
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地对沈鹏道：
“沈老爷，别来无恙啊！”
沈鹏看到蔡有才的瞬间，猛然想起来。
高文德的未婚妻似乎就与蔡有才同姓，难道他们之间……
果然，就听蔡有才对高文德说：
“妹夫，这扬州城的产业我蔡有才全包了，你还和这废物说那么多干嘛？”
高文德和善地回道：“二哥所言甚是。”
接着，他朝属下一挥手：“上船，验货！”
“你……噗！”
沈鹏心潮起伏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摇摇欲坠地指着高文德：
“你们这是……早有……预谋！别以为这样就能治我的罪，你们会后悔的！”
高文德示意官差把人押走，命令手下上船。
见此，与他擦肩而过的沈鹏忽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阴狠的笑容。
官兵们举着火把正要靠近货船的时候。
一个清脆略带稚气的声音忽然道：“慢！”
此言一出，几乎是所有人都循声看了过去，包括表情微微僵住的沈鹏。
说话之人正是跟在蔡有才身边的那个黑衣小个子。
蔡有才和高文德对视一眼，问那人：“怎么了？”
黑衣小个子道：
“味道不对，船上的东西有问题，不要让火把靠近。”
味道？
高文德和蔡有才啼笑皆非。
果然是个小吃货！
这些东西也能闻出味道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因此产生轻视。
高文德沉思片刻，突然去看沈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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