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眼色的年轻宦官适时递上一杯茶,毕恭毕敬道:“这楚家大小姐定是为了她手下那个姓程的小子才做出此事。她未免也太骄狂了些,老祖宗要不要给她个教训?”
王贤福已经许多年没有被人这样愚弄过了,气得两手发抖,茶杯都端不稳。
“放肆。”王贤福竭力平静下来,呵斥他,“楚家大小姐何等尊贵,便是要打杀了咱家这条命也是使得的,谈何教训?”
年轻宦官喏喏地一俯首,抽了自己两记响亮的耳光。
“回宫吧,陛下这几日都睡不好,咱家去陪陛下消磨消磨时间。”
——
楚识夏给沉舟买了个百宝匣,贵族女子用于盛放小巧的首饰,里头分成一格一格的。
沉舟认认真真地把桂花糖、松子糖、蜜渍果子、糖渍樱桃一干甜食放在里面,香气扑鼻、甜意袭人。雪白的糖霜沾了他满手,他想到街头上那一幕,便期待地将手递到楚识夏眼前。
他坐在地上的凉席上,楚识夏坐在窗户上,一高一低。月光洒在他的眼瞳里,照得他一双深潭般的眼亮晶晶的。
楚识夏愣住片刻,随即哭笑不得地用手帕给他擦干净。
玉珠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又在干什么,“沉舟,你如今都使唤起大小姐来了,越发有本事了。”
沉舟不以为然,还转头郑重地对楚识夏说:“你不许这么给别人擦。”
霸道得毫无道理。
“我十几年来,也就这么伺候过你一个人。”楚识夏懒洋洋地说。
沉舟满意地抱着他的百宝匣,埋头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玉珠一边做刺绣,一边挤眉弄眼道:“我们沉舟少爷以前像从月亮上来的谪仙,如今是越来越像人间的小公子了。”
楚识夏一哂。
——
太学。
抱病告假的杨先生仿佛打定主意一病不起,裴璋连着给众人上了小半个月的课。
他说话和风细雨,绝不咄咄逼人,但总能在春风化雨间逼得人狼狈败退。骄纵惯了的学生们叫苦不迭,背地里把裴璋骂得狗血淋头,又不敢触他的霉头,只好老老实实地上课。
“诸位的考卷,裴某都看过了。”裴璋走进书塾里,说。
懒散的学生们都挺直了脊背,白子澈亦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答得一塌糊涂,令人发指。”裴璋轻叹道。
众人敢怒不敢言。
裴璋按着名录宣读名字和成绩,书童挨个把卷子送回主人手上。
“白煜,丁等下。”
“邓勉,丙等中。”
“陈舒然,乙等。”
一溜名字被喊过去,白子澈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终于,裴璋喊道:“白子澈,乙等中。”
白子澈抬起头,对上裴璋含笑的眼睛。
“四殿下的答卷虽则平庸,却多亏各位同窗衬托,竟然是书塾里考得最好的。”裴璋意味不明道,“望诸位多多努力,莫要再拿这般丑陋的答卷给裴某看了。”
前方的白煜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哼笑。
“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他一个画院里厮混到十几岁才来太学听课的人,能把字认全就不错了。”白煜大声道,“裴先生莫要因为可怜他,暗渡陈仓。”
“三哥说的是。”白子澈顺着他的话往下认,极尽恭顺,“多谢先生怜悯。”
“好一个纸上谈兵,那不如三殿下向裴某展示一番真才实学好了。”裴璋展开折扇,半掩笑容。
白子澈心中顿生不妙,坐回位置上一言不发。
“陛下如今要兴军制改革,却遭内阁阻挠,群臣反对。依三殿下高见,该如何是好?”
——
一墙之隔,院中的玉兰花谢得干干净净。
楚识夏站在浓荫如墨的树下,听着书塾中传来白煜不屑的嗤笑声。
她受了裴璋的邀请而来,却没想到裴璋让她在这里站着,听他在里头拱三皇子的火。
太学里听学的不止皇子公主,也有陈家女,崔家子。帝都显贵的子女只要品行端正、才识过人,亦可伴读于侧。几门几姓错综复杂,并不全是一个派系。
这就意味着不管是谁,在课上说了什么,只要传出去,少不了要起一番风波。
——
三皇子将眉头一拧,振振有词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他要做什么只管做就是了,何须腐儒书生置喙。”
“大刀阔斧虽然酣畅淋漓,却少不了伤筋动骨。”裴璋并不批驳他,只是说,“三殿下行事雷厉风行,却失于仁慈,一意孤行容易误入歧途,不是君子之道。”
白煜被太子耳提面命,裴璋有惊世之才,对这个先生要恭顺要谦逊,不可以耍脾气。他忍了裴璋多时,前脚一张丁等的卷子,后脚又说他没有君子之道,实在是忍无可忍。
白煜把矛头指向白子澈,冷笑道:“我没有君子之相,不知道裴先生爱重的四弟,可有何高见?”
裴璋也不阻止,笑眯眯地看着白子澈。
白子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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