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都没见到苏年的最后一面。
现场悲伤弥漫，没有人有下一步行动，脑里所想、心中所伤只能支撑着他们站的站着，站不住的跪倒在地。
之前所有被定下的计划苍白起来，明明是最会执行计划的一群人。
秦冷听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街上巡查，刚刚解决了一伙人，心跳得飞快，秦冷叫住人，“你刚才说什么？”
“右相大人，刚才我路过一处府院的时候，碰上一人和一个姑娘说苏将军受伤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士兵停了下来，作揖回答。
秦冷抓住了马绳，尽量压着脑里的一团乱，“这里你们继续，我去一趟国寺。”
“是。”
飞奔过一条条街道，心里一边慌的不行一边清醒分析，分析出来的东西让人越来越慌。
停在国寺山脚下，看到远处台阶处的苏忍，苏忍旁边跟着一个姑娘，秦冷脑子停了片刻，脚下动作继续，飞过一个个台阶。
大冬天的飞快掠过一个一个台阶，风吹得脸都有些疼，其实到现在苏年他们还没下来，苏忍特意去请除军医之外的医师，就已经能够说明，苏年伤得很重很重了。
台阶上没什么人，凌乱中带着秩序，国寺周围的树丛有四季绿倒也没有那么荒凉，但一个个往这里赶的人，看在眼里的景色都透着，万物即将逝去的挣扎感。
可能这份感觉来于心底的挣扎。
走完台阶，进入国寺中心，广场里是乌压压的一片人，秦冷拨开一个个的人，入耳的痛哭声、小声啜泣声以及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脑子一阵一阵的，抄家之时的阴鸷感又冲上心头。
沈青看到苏年的伤口就知道人肯定救不下来了，谁来都救不下来。
苏忍一脸麻木扶着站不住的沈青。
秦冷看着场中央的许期和苏年看了许久，怎么会，都到最后的最后了，为什么就让一个从出生开始承受着种种不公的人，受了最后这不公的一击？
听到身边的人小声哭咽着说道，苏将军是帮小苏将军挡的剑，当时小苏将军在和顾容亲交战，他没注意到，他们也都没反应过来。
帮、小、苏、将、军、挡、的、剑，几个字传到脑里，连成一句话再告诉自己，苏年死了。
扫过广场里的人，秦冷抬头良久，握拳握到手麻，低头猛看向许期。
他一般不会随意迁怒他人，可这次怎么也忍不住怨恨起这场漫长计划的发起人和主导人之一许期。
为什么不护好对你这么好的一个人？
为什么要让苏年入局？
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这个仇就必须要报吗？
……非要报，也非要走。
秦冷知道，罪魁祸首是以顾容亲带头的一行人，祸国之恨与灭家之仇，哪一个都会让许期和苏年走上这条路。
看向跪坐在地上，没了力上半身靠到地上的风城，秦冷眼里带上怒火，指尖越发用力地抵住手心。
一替你挡失了内力，二替你挡失了生命。
为什么就不能等到所有的结束了再相见？为什么在伤害了一次这个人之后还要去靠近这个人？
手无力垂下，这个循环无解，风城不来苏年就不会死，可风城就是担心苏年，苏年也不会让人死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因为和风城没有一点关系的计划，就这么让人倒下。
所以，此局，此场完结的局，该怪的人都死了，不该死该死的都死了，再无人可怪。
除了苏年不在了，他们计划的，所有的都做到了。
秦冷走到许期面前，握住人的肩，许期头都没抬，只是眉眼颤了颤，推开许期，秦冷抱起了苏年，围着的圈看到秦冷的动作，脑子仿佛这时才因着其他事情转起来。
秦冷背着许期和风城，一张脸又冷又带着凌厉，扫视周围，其他人动了起来，开始做之前自己该做的事。
回头看了一眼跪坐着的风城和保持着被他推开一些动作的许期，秦冷招呼来几个人，“你们将他们送回去，守着。”
“是。”
秦冷一步一步抱着苏年出了广场，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周围的景色，云雾萦绕在半空和树丛，秦冷悲极反乐，果然，他的预感还挺对的，挣扎感和紧迫感不是没有原因的。
到了寺庙门口，秦冷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他不想将苏小年横放到马上，苏小年肯定受不住这份苦的。
听到马车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秦冷看着马车朝自己这边过来，车门被打开，是顾客辛。
两人相视，一时谁也没说话。
顾客辛没说话单跪俯身伸出双手，接过苏年，顾客辛进了马车，秦冷也跟着上了马车，听到其他马车的声音，秦冷靠着马车，一路平坦，马车一路小幅度的摇着，“顾哥想的挺周到的。”
其他的马车是给有需要的人准备的。
“嗯。”顾客辛也闷的很，说不了太多的话。
“带着她回苏家吧，别去那皇宫了。”
“嗯。”
“苏年的后事，如果许期能操办的起来就交给他了，他不行我就来，顾哥你这段时间还是顾着宫里吧，苏小年，念叨了那么久，朝政之事，后面也累的厉害。”
“嗯。”明眼人加有些脑子知道些他们的事的人，都能猜到秦冷这就是想为苏年操办这场后事，……许期，肯定是操办不起来的。
顾客辛能两手抓，但也愿意给，小傻子这个便宜哥想为小傻子做最后一件事的机会，也谈不上给吧，就是可能，他也没那么大的精力，去操办不久前站在自己面前鲜活的一个人。
前不久，还，真正肆意了不少的人。
苏年那个傻子，不知道装的了多少年的肆意了，在最后一刻，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放下了。
马车一路到苏府，秦冷先跳下了马车，接过了苏年。
顾客辛单膝跪在木板上，低眉看着苏年胸前的伤口，“生怕抱不了小年，一年多，你们的交情还挺深，看来，小傻子哄骗人的技术越来越高超了。”
“嗯。”秦冷闷应下。
他挺希望，他和苏年的交情不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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