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抵达到国寺门下，许期看着层层台阶上的国寺，似是在云端，事情快到结尾，身上的重担下了不少，看什么都不用有那么多打算计划。
阶梯上有人慌乱跑下来，是真的慌乱，几个台阶一起下，不管不顾地往下冲，许期这么一刹脑里想到这几天的心绪不宁以及现在还被压着慌乱。
有士兵摔倒在地，却没人顾得上，摔得太重士兵爬不起来，干脆无力地躺到在了阶梯上。
许期带着人往上冲，看到他们过来了，士兵似是才见到了主心骨，“公子，将军他，将军他，中剑了，快请军医上来。”
脚下一软，许期差点没跪下去，稳住脚下步子，许期继续借着轻功一步两步到士兵面前，“什么箭，致命伤口吗？”
身后许期的人已经去请医师了，苏忍落到许期身后，等着士兵的回答。
士兵哽咽了一声，眼睛和鼻头同时变红，“顾容亲的佩剑，伤在左胸。”
许期一时站不住，“我，我过去看看。”内力在体内乱转，许期用不动内力，只能一步一步往上爬。
身后的苏忍几人没想到是这样，苏忍看向岁禅浅，“我去找沈青姐，你看着大公子。”
“好。”
军医被人找上来，飞快往上爬，几人略过许期，看到军医，看到军医身后的一堆人，许期硬是走不快，扶住扶手，“阿禅，你先上去吧，你去看看情况。”
岁禅浅看了一眼许期身后的人，两人对视后岁禅浅答应下来，脚下用力飞过一个个台阶。
进了国寺中心，广场中间围了一个很大的圈，圈外都是杂乱倒在地上的尸首或者还活着的人，四处安静的厉害，明明是在寺庙里，明明是战场之上，就算是收拾残局也不该是这么安静的。
岁禅浅突然也没了勇气往前走，他只能比大公子勇敢这么一点，还是建立在他觉得苏年和许期是无所不能上面的，如今眼前这个情形，好像在告诉他，他认了几年的无所不能，倒了。
不止是脚步沉重的厉害，眼里也沉的厉害，拨开人圈，看到圈的中央，苏年躺在地上，风城和云深跪在苏年旁边，看样子是不敢动人，是不是证明还有机会？可脑子告诉自己，那个士兵说伤的是左胸口的位置。
走近看到苏年胸前的窟窿，岁禅浅跪倒在云深旁边，这个伤口，要怎么救，怎么救才能救下来，心里升起的害怕充斥着眼睛，汇聚成酸涩的眼泪。
很久没这么无力了，以往再无力，也有许期和苏年顶着，也有大家可以一起努力，这次，他们要怎么努力才能将人救回来？
军医赶到现场，穿过人群，后面跟着军医的一众人又将圈围大了些，皆是不敢置信，不管是黑旗泯军还是一路跟着苏年许期过来的人。
听到军医的话，现场越发的沉默。
“小苏将军，苏，苏将军已经没呼吸了。”坐到石板砖上，胸口心脏处那么明显的窟窿，再怎么灵的神丹妙药也起不了作用啊，凉意传到身上，无力透出全身。
痛喊声替代了沉默，风城哽咽的声音带动了大多人的情绪，有人跟着哭咽，有人忍着眼泪，有人无悲无喜眼里透着迷茫，有人失了主心骨失去了至关重要的人。
没多久许期赶到广场，看到现场，心里有了答案，岁禅浅没找过来他就知道答案了。
可有些答案就是要亲眼看到亲眼感受到才能被肯定，就像他之前肯定的，人生路上不止是计划一样，要走过感受到身在其中才能肯定，别人说再多自己明白也没用。
盔甲和兵器相撞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是内力极好的人，清晰入耳，带着悲壮。
许期右腿没了力跪在风城旁边，“风城，你，你怀里的是谁？”
看到风城抬头是眼里的无助、无力和失去希望，看到风城轻松开怀里的人。
风城无力坐实了地砖，开口说的话没有一点声音，苏年毫无血色的脸露出，嘴角沾着的血格外红艳。
许期崩溃双腿地，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思考不了，往前爬了几步，接过风城怀里的人，手抖着触碰到苏年的脖颈，真的没了跳动，低头看向士兵说的苏年的伤口，胸口处被血染的湿红，能透过窟窿看到血肉。
正中心脏，怎么还会有脉搏跳动，怎么还会有呼吸，眼前的人还怎么鲜活？
眼里眼泪弥漫，眼前模糊起来，这么多年的计划，到结尾，他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最后一个他从记事开始认定的家人。
即使不喜欢肆意却在他面前装的熟练的人，他唯一一个能完全放心的人，真的离他而去了。
从一始，他真的不该同意让人加入的，即使顾容亲再怎么对付苏家，也有师傅在，师傅能撑着，苏年就不会有事，到大漠，苏年凭着自己的实力，也能风生水起，苏年这样的，应该是到哪都是无忧无虑的。
苏家不该因为许家，因为他，背负上这些，师傅师娘失去了唯一的儿女，以后他们要怎么办，他都受不住的事，师傅师娘怎么办？要他怎么办，要他们怎么办，他那么坚持的计划，最后牺牲在局里的人不是他，而是一直支持他的人。
从小到大支持他的人，他要怎么办？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许家覆灭，为什么不带上他一起，不该活着的人是他啊……
原来他以为的自己用完了所有的坏的运气，这一路还算顺利的途中，是要在最后告诉他，等着他的永远不止于那些，永远有比深渊更深渊的等着他。
许期抱着苏年对天对地崩溃了一次又一次，这次是真的哭的控制不住了。
即使小时候许家还在的时候，他和苏年打架或者怎么样哭了，他也只会跟着苏年哭一会，而后安慰起人来。
这次，是真的不需要克制也克制不住了。
和许家覆灭那次一样，他又一次什么都没有了。
小时候所有的被克制，许家覆灭后忍下的所有情绪，一下子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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