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在台阶之上，眉眼凛然，威仪尽显的女子，张公公眼中露出惊叹。
这样果断的手段，就是宫中身经百战的娘娘们都没能有这样的本事。
要知道没有什么话比护短二字更让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人安心了。
这皇宫之中处处都是陷阱和死地，再多的金银钱财那也得有命享受才是。
更何况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是人啊，是人就希望得到尊重，还有什么比一个护短的主子，更尊重人的呢？
张公公轻声一叹，竟然有些羡慕起了身后的众多宫女，遇到这样的一个好主子，真是修了八百年的福啊！
就在此时，张公公做下了决定。
他独自一人在这宫中久了，终于遇见了第二个好主子！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司妗姝向后靠了靠身子，“既然是战王殿下安排的人，我自然是极为放心的，这灵秀宫中人多口杂，但是本妃身边只有婉儿和铃儿两个女子，你们日后好好相处，本妃一定不会亏待自己人。”
宫女们全部低垂着眉眼，看着台阶上女子白色长裙之下露出的一双缀着拇指大小东珠的云锦布料绣鞋，那样稳重的话语声，真是让人信服。
这哪里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众人齐声道：“是。”
她抬起手，掌心向内，手背向外轻轻挥了两下，“铃儿，带她们下去，好好安排食宿。”
“是。”铃儿低身一拜，便带着众人离开。
此时院中除了司妗姝和婉儿主仆，还留下来的，就只有雪秀姑姑和张公公师徒两人了。
司妗姝长眉轻挑，还没有等她将话给问出来，张公公便自己站出来了。
“见过五皇子妃，奴才今日前来是为了带几名宫女给您掌掌眼，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奴才就先告退了。”
司妗姝面无表情地颔首表示他们可以离开了，面上这样冷淡的态度丝毫没有让张公公脸上讨好的笑意有一丝的消散，老太监依旧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挤出笑容，张公公脸上的皱纹堆叠起来，“行嘞，奴才见灵秀宫中没什么花草，奴才明日就叫花房的送几株好看的花草供五皇子妃赏玩，可好？”
司妗姝眉尾轻扬，这太监的讨好之意未免也太明显了些，手指敲了敲身边的扶手，司妗姝这才淡声道：“前几日铃儿还在跟我抱怨这都已经是盛夏的季节，还没看见一点儿色彩，就连最廉价的荷花都没看见。”
接受了这花，可就算是接受了这个人，司妗姝一向睚眦必报，可不是这么轻易就不记仇的人。
司妗姝抬手，两根手指虚虚地扶在下颌，似笑非笑道：“当时内务府说是没有花了，怎么？现在又有了？”
张公公额头的汗瞬间就流下来了，顾不上擦汗，张公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顺便还把自己的徒弟一下子拉着跪地，连忙惶恐地跟司妗姝解释。
“奴才前几日偶感风寒，并没有当值，有人狗眼不识泰山，奴才可不是他那样的人啊。”
司妗姝看着张公公面色惶恐，眼珠子却飞快转动的模样，轻声笑了笑，“当值那人叫什么？”
张公公当即将额头磕在青石板上，“那奴才姓夏，听说李美人将她宫中的大宫女赐给了这夏公公当仆人。”
司妗姝目光沉沉地看了眼五体投地的张忠，沉默了几秒，挥手淡声道：“本妃知道了，退下吧。”
“是！”
极力克制着情绪退出灵秀宫，张忠面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了，他激动得都想将手中的拂尘抛出去欢呼。
“师父，您这是怎么了？”张忠身边的小徒弟疑惑问道。
张忠拿起拂尘就往自己徒弟脑袋上狂敲，“老子终于要将那个夏公公扳倒了，你还问我为什么开心？”
话落，恨铁不成钢地指着自己徒弟的眉心怒骂，“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蠢货徒弟！”
竟然看不出五皇子妃已经接受了他的示好？！
小徒弟揉着额头，也不敢继续问什么。
...
“皇子妃，这张忠在皇宫多年，从来没有依靠过人，全凭自己爬到了内务府副总管的位置，能力极其出众，是一个可用之人。”雪秀姑姑垂首道。
“没依靠过人？”司妗姝随口道：“我看不然吧。”
将自己膝盖上的褶皱抚平，司妗姝漫不经心道：“张忠和雪秀姑姑不是都效忠于战王吗？”
司妗姝方才疯狂回忆，总算是想起了雪秀这个极其耳熟的名字。
这雪秀原本是战王母妃身边的大宫女，而后独自一人护着龙骏尧平安长大，只是后来战王能够单独出去开府之后，这雪秀却是依然留在了皇宫之中。
虽然雪秀没能去战王府邸，可皇宫中的人可都没有轻视雪秀的意思，要知道战王当年可是直接违背宫规，将马车开到了后宫中来，要接雪秀离开，只是雪秀自己不愿意罢了。
试问开朝以来，那个宫人能够有这等殊荣？
总之，雪秀是极得战王器重的。
雪秀垂首，只是脖颈笔直，垂而不折，这样的体态简直是可以画在宫规之上，供宫女们学习了。
雪秀开口，“奴婢和张忠都是皇宫中的人，说到底哪里是效忠于战王，都是效忠于皇帝罢了。”
司妗姝对此不可置否，这场面话倒是说得漂亮，就是不知道哪一日皇帝想要杀战王，这雪秀舍不舍得在战王身上插一刀？
司妗姝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总归她现在和战王还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战王现在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雪秀姑姑来我灵秀宫，是为了？”司妗姝含笑道。
“奉命为五皇子妃测算身量，还有为王爷搭配衣物。”
司妗姝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这才稍微拔高了些许声音，“皇叔说真的？我真的要给他搭配衣物？”
雪秀俯身，“王爷金口玉言，自然是做不得假。”
...
“天啊！”司妗姝回到内屋，一口气灌入了一整壶凉茶，这才一屁股坐下来感叹道。
方才雪秀一挥手，就召唤出了将近百人，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两件衣服供司妗姝挑选，除此之外还有发冠，腰带......
小到配剑上的穗子都要司妗姝挑选。
一日三套，七日就是二十一套，差一点让司妗姝的眼睛都挑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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